等耀哉反应过来,已经仰面朝天倒在床上。
他挣扎着起身,被双腿分立的无惨限制行动,右肩一阵剧痛。
你觉得除了我,谁会费尽周折把你从布满监控的医院里救出来,还让你改头换面?
改头换面?
是的,甚至让他看上去不像个人类。
话说回来,真的有人能从21层坠落而毫发无损吗?
眼看无惨俯身下来,耀哉赶忙扭过头,饱含怒意的热气喷洒在他纤长脆弱的脖颈,有点痒。
耀哉的目光投向墙根的碎玻璃。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难道是爆炸?
我失忆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这也不是你质疑我的理由。
无惨收紧禁锢耀哉肩膀的手,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严。
疼痛是不间断的针刺,耀哉几乎能听见里面骨头的哀嚎。
他想了想,左手抚上无惨青筋暴起的手背。
冰冷的肌肤相互触碰,对方一怔:
你要干什么?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从耀哉的唇边出现后隐没。
接着
嘎达一声脆响,他借无惨的手狠狠扭断自己的胳臂。
啊
压抑的痛呼从咬紧的牙关溢出,细密的冷汗顿时覆满他的额头。
就算鬼舞辻无惨也被眼前这幕惊呆了。
你为什么要
他的眼睛闪烁慌乱的光芒,二话不说撕开耀哉的衣服检查伤口。
嘶啦
慌乱间,让耀哉有了活动的机会。
他仅靠腰部力量起身,任圆润的肩头袒露在无惨的视野,抿着苍白的唇似笑非笑:
因为你说我们是恋人,我一直在考虑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你。想了很久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失忆前的我有严重的受虐倾向。]
所以我打算试试。
耀哉轻描淡写,无力耷拉的胳臂掺杂酥麻的痒和痛,像有几百只蚂蚁在肆意攀爬。
这种不该存在的感受引起他的注意。
耀哉侧目望去,皮肤上的红肿肉眼可见地消下去,包裹在里面的骨头躁动不安,仿佛在竭力复原重组。
鬼舞辻无惨收敛了眼里的惊讶,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
片刻,耀哉的大脑得到胳臂痊愈的信号,他尝试着动了动。
果然
他的右胳膊恢复如初,甚至更加有力。
耀哉抬头看面色阴郁的无惨,用脚轻轻踢他的鞋:
这是你的力量?
无惨低头睇他,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
不然呢?
耀哉若无其事地笑笑,顺手拉起被扯坏的衣服:
你刚才真的很紧张,就像担心自己的恋人一样。
他说得云淡风轻,无惨却懂了,五官霎时变得狰狞:
你试探我?
令人窒息的威压游走在整个房间,膨胀发酵。
连耀哉都深受其害,下意识抓紧胸前的衣服,一边喘气一边笑容可掬学无惨的口吻:
不然呢?
耀哉的悠闲和无惨的焦灼对比鲜明。
他发现对方的灼灼目光流连在他的脖颈,随时准备好置他于死地似的。
怎么可能呢?
鬼舞辻无惨没必要大费周章救了他再杀掉。
这不符合利益至上的准则。
等等,利益至上这句话是谁的口头禅来着?
没等耀哉想出所以然,无惨的脚步声把他拽回现实。
踢踏踢踏
男人紧握的拳头垂在身侧,背脊笔直得像棵松,一看就隐忍着汹涌的情绪。
耀哉的周遭骤然轻松,目送他走到门口,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
他犹豫地张嘴:
对了,那个女孩子你放了吗?
无惨脚步一顿,转过头。
恰巧窗外的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照亮他眼里转瞬即逝的讶异:
你还记得那个女人?
只是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声音让耀哉这么说,至于前因后果是一团浆糊。
不过看无惨的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言语间有些商量的意味:
对,麻烦你放了她吧。
无惨不置可否,冷哼一声走了。
啪嗒
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耀哉凝视震颤的门板,很快觉得困了。
他拢了拢衣服躺在床上,即将陷入梦境时听见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他身体里发出。
产屋敷大人,产屋敷大人
*
走廊里的无惨脸色铁青。
他并不是愤怒耀哉的欺骗,而是自责没能及时发现对方的诡计。
无惨的眼前浮现出耀哉微微泛红的肩膀。
他喉结滚动,停在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门前。
年轻男人的絮叨源源不断地流出:
直美小姐,你在侦探社是干什么工作的?
直美小姐,要不你来我的极乐教打杂吧?
直美小姐,你为什么不理我。还在记恨我把你绑架来的事吗?
直美小姐
即使身为旁听者,无惨的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一时间,他对谷崎直美升起虚伪的同情。
啪嗒
他拧开门把,大步流星走进去。
说话声立刻停了,童磨扶正冠冕迎上来:
还好吗无惨大人,我听隔壁的动静有点喧嚣。
童磨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
无惨冷冷地瞪着他。
月光下的男人笑眯眯的,七彩的琉璃眼眸完全没有从21层摔落的阴翳
他借无惨的血液重生,但体内的含量远没到足够变成鬼的地步。
两件事交给你去办。
无惨双手负于身后发号施令。
第一,明天找个认识产屋敷耀哉的对象,看看还能不能认出他。
童磨心领神会点点头。
第二
无惨瞥了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谷崎直美。
带他去你的极乐教杀个人,练手。
童磨愣了愣,顺着无惨的视线望过去,总是笑意温柔的脸上糅杂天真和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让耀哉把直美小姐杀了呢?
极乐教主这种理所当然的问法让无惨叹为观止。
明明几分钟前这家伙还热情洋溢地和女人搭讪。
谷崎直美一听这话,破天荒没有挣扎。
或许是料定自己绝无生还可能,女人像个傀儡垂着头,唯独清泪哗哗地流。
无惨想起产屋敷耀哉的请求,不耐烦地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