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无惨嗤之以鼻,望着他的标志性竖瞳张开一些,仿佛嘲讽他白费心机。
明明是待宰的羔羊还做什么无谓的抗争?
不,正因为是待宰的羔羊才更要竭尽全力寻求一线生机。
手刃面前这个男人的前提是
[在他身边活下去。]
好奇的话就自己去看。
耀哉把视线投向门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对揭晓惊喜有本能的抵触。
就好像明知前方是陷阱也要义无反顾踩下去。
生活时常有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选择。
要我扶你?
无惨伸出手,嘴边戏谑的笑意肆无忌惮。
他在尝试激怒耀哉。
我自己会走。
耀哉无视他,赤脚踏上地板。
一瞬间,迫人的寒意如附骨之蛆从脚底蜿蜒。
他打个寒颤的同时,身体里灼烧般的疼痛缓解了些。
耀哉往前走,感觉炙热的视线跟随着自己。
所以,哪怕勉强也要把背挺得和松柏一样直。
踢踏踢踏
耀哉愈是临近门口,啼哭声就愈大,他的的心跳也愈猛烈。
终于
蹒跚的他离红丝绒布只有一步之遥。
耀哉深吸口气,捂着腹部用力扯开惊喜最后的面纱。
哗啦
映入眼帘的是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如墨的长发纠缠在一起,有一部分无力地黏在侧脸。
那左眼角的黑痣在泪水的冲刷下分外动人。
呜呜呜
她一见到耀哉就激动地扭动身子,被布条塞得严严实实的口中不断飘出意味不明的噪音。
耀哉心中大骇。
认识她吗?
听不出情绪的问话适时从背后传来。
他当然认识眼前的少女。
[我只愿意对直美言听计从。]
谷崎润一郎的痴语蜂拥而至。
耀哉握紧拳头,让声音镇定得听不出端倪。
见过一次,她好像是谷崎警官的妹妹。
无惨慢吞吞地从后方踱到他身旁。
是,正好童磨把这个女人捉来了。听说她的哥哥开枪打伤了你?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耀哉知道鬼舞辻无惨早就暗中调查好一切。
连他和警方合谋的事也一并败露了吗?
耀哉眼角的余光打量无惨。
你刚才不是想要被优待吗?那么
无惨的手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嘴唇微扬:
我允许你拥有杀死这个女人的权利。
!
耀哉不可置信地望向无惨。
你说什么?
无惨的视线和他在半空交汇,极快地皱了皱眉。
我最讨厌别人明知故问。但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
要么你杀了她,要么我杀了你。
呜呜呜
此话一出,谷崎直美立刻抖成筛子,眼泪像水闸哗哗地流淌。
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明明颤抖的双腿连自己的体重也支撑不了,偏偏勉力地起身朝门口奔跑。
所谓生的希望近在咫尺,只要跑得够快,就能
无惨敛眸目送少女跌跌撞撞的身影,看她双手被缚,只能露出一口白牙咬向门把。
身旁的产屋敷耀哉没有动。
哗啦
赤红鼓胀的胳臂裹挟腥臭的风擦着他的脸蓦地伸长,眼看就要从背后捏断少女纤细的脖子。
耀哉心脏霎时吊起。
[瞬间移动]。
在触手碰到少女衣服的前一秒代替她成为猎物。
他被举至高处,贴着天花板的位置。
你找死?
鬼舞辻无惨挑着眉,高价定制的白西装被撕裂一半,挂在身上露出胸膛。
真像古希腊神话中操控一切的神。
耀哉欣赏自己脖子里的软骨嘎吱乱响。
无惨的手实在捏得太紧,连咳嗽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不会杀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
噢,谁告诉你的?
无惨仰头看他,眼里兴味浓厚。
只要你放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
耀哉每说一句话,肺部就剧烈地收缩,带起针刺般细密的疼痛。
他眼前因为窒息蒙上一层晃动的黑色,甚至能感觉生命力从体内一点点流逝。
他就快支撑不住了。
鬼舞辻无惨沉默地审视他半晌。
呵。_娇caramel堂_
然后,啪嗒把他扔在地上。
_娇caramel堂_
咳咳咳咳咳。
重获新生的耀哉像婴儿渴望母亲的乳汁,贪婪地吸收周遭的氧气。
你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鬼舞辻无惨那双锃亮的黑皮鞋停在他的面前,弯下腰一字一顿地问。
只要你,放了她。
非常好,现在跪下来亲吻我的鞋尖说
[无惨大人,求你把我变成鬼。]
产屋敷耀哉浑身一震。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保证当着你的面让这个女人死无全尸。
轰!
伴随无惨的宣告,原本他座位旁的茶几支离破碎。
玻璃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别忘了,我耐心不好。我数到三。
一。
产屋敷耀哉身体里的细胞在疯狂叫嚣。
二。
他咬着唇,双手紧握成拳。
[系统心急如焚:产屋敷大人,你真的要]
三。
他踉跄地换成跪姿。
无惨大人,求你把我变成鬼。
耀哉的头低到尘埃,眼看血色褪尽的嘴唇就要碰到无惨的鞋尖。
男人把脚往后缩了一步,笑容轻蔑:
对不起,我有洁癖。
耀哉对无惨的讽刺无动于衷。
为了杀死面前的男人,这种程度的侮辱算得了什么?
高阶的猎手通常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他把指甲掐进掌心,面不改色地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