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通俗点,就是嚣张得一比。
嚣张就算了,偏偏看起来还十分年轻。
玉蝉牙根痒痒,琢磨着这人是有多大资本,半晌,望着那张脸,后背忽然窜上一股寒意。
他终于知道这欠揍的既视感是哪里来的了
殷越和谢岑,他们的长相不,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和这位活死人老哥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玉蝉细思恐极,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主人,这、这冰棺里躺着的,是你的仇人?
无常点了点头,望向尸体的目光极其沉醉,甚至是痴迷:
是啊,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剜我心的凶手。
玉蝉干巴巴地赔笑,不知道要不要点醒他那个巧合。
无常弯下腰,伸出指尖,去触碰着尸体的脸颊。
从高挺的鼻梁,到紧抿的唇峰,一路小心翼翼,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他是昆仑,也曾经是我的爱人。
玉蝉:!!!
不是说好了,是主人最恨的人吗?!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瞪向尸体的目光中漫上戒备和厌恶。
玉蝉很想把质问脱口而出,然而在舌尖打了个滚,又想通了这其中的转变。
俗语有云,因爱生恨,当初有多爱,分开了就会有多恨,更别提是无常这么个报复心极强的存在。
玉蝉人五人六地问道:主人这回能告诉我,这王八蛋究竟是犯了什么罪么?
他么,凤凰男一个,本是由人界飞升的小仙,惟独一张脸长得不错。
无常轻戳着尸体的额头,吃吃地笑了,
我当时还身为九重天上的仙人,地位仅次于教养我的佛祖。我见他好看,便将他破例留在了须弥山,传他功法,助他修为。
无常的语气充满了柔情蜜意,甚至有一些调皮,仿佛痛失爱侣的悼亡者,在缅怀过去的岁月。
然而下一瞬,他便陡然拔高了调子,尖锐刺耳,摇摇欲坠:
可他竟然背叛了我,他爱上了一个卑贱的凡夫俗子!
玉蝉倒吸了一口冷气无常的爱可是多少神魔的前赴后继、求而不得,这昆仑非但不珍惜,竟然还敢触怒他下场不用想都知道,绝对很惨。
罪该万死!玉蝉唾骂道。
无常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躯,很快平静下来。他勾了勾唇道:
还不止这个。那凡人不知造了什么孽,失了魂魄。昆仑便抱着对方奄奄一息的躯体,跪在琉璃天宫前,求我救他的姘.头一命。
玉蝉喃喃道:只有仙人的心,才能补凡人的魂
是啊。无常云淡风轻道,那把剜我心的诛仙刃,还是我亲手送给他的。
还有一句话,无常没说。
那其实是一件定情信物,相应的,昆仑曾赠给他回礼。
一枚可以吸天地灵气炼化为魂魄,使人死而复生的玉蝉。
玉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不像是主人的作风啊!
您就这么把心给他了?
仙人哪怕没有心,也能靠吃凡人的魂来延续生命,只是杀戮太重,容易堕入魔道而已。可人没了魂,就是彻底消弭在了三界六道之间。
无常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当时我对仙界的种种虚假繁荣,早已心生厌倦,正想找个由头去地狱散心,顺便看望一下鬼王呢。
可那也太不值了!玉蝉义正辞严,为无常打抱不平。
无常笑容戏谑。
玉蝉咕哝了几声,忽然耷拉了下来:不,应该说很值,你不会死,可昆仑会永远亏欠着你。
放心,我没少从他那里讨报酬。
无常黏在尸体上的目光,依旧是痴迷的,但不掺杂任何爱.欲,只是像一个艺术家,欣赏着他最伟大的杰作。
他把凡人放归六道后,便自愿由我处置。我堕了魔,将他一同带到了地狱。
我问鬼王,活人都怕死后遭罪,那这酆都之中,什么最苦?鬼王略一沉吟,给我指了这么条路
无常指向他们来时的路。深渊无间,直通地底,不能回头。
从游增到拔舌,一共十八道地狱酷刑,道道可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最后我回到这里,用寒冰封印了他的尸体,再将他的魂魄打散在了九天十地之间。
玉蝉三观尽碎,完完全全地呆滞了。
怎么,怕了?
无常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含着嗔意,虚虚地扇了玉蝉一巴掌,
他挖了我的心,我就毁了他的魂,这不是公平得很么?
玉蝉没有怕,他只是因为信息量太大,一时宕机了。
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激灵:所以我从前栖居的地方,就是昆仑的嘴巴?
嗯。无常毫不避讳,你喜欢这具躯体么?
玉蝉不懂:什么意思?
无常:玉蝉可吸天地灵气,凝为魂魄,但需要容器承载,不能自行修炼出肉身。等你灵智全开,我就按着昆仑的面貌,给你塑一具一模一样的壳子,当做赠你的礼物,如何?
玉蝉干笑:为什么不用原本的那一具?
无常露出鄙夷的目光:脏死了,不知道被哪只野鸡爪子摸过!我当然要全新的!
玉蝉小声抗议道:那我也想要一个长相不一样的!
无常抬了抬眼皮:知足吧你。这已经是三界里最漂亮的壳子了我本人除外。
玉蝉反常地沉默了。
片刻后响起的笑声里,有着不为人知的落寞:主人还是想看着那张脸吧。
也许吧。
无常伸了个懒腰,
得不到的总有遗憾,说不定等哪天我看腻了,就又给你换一个更好的。毕竟莲叶生生不息,从来都是塑造肉身的绝佳原料。
玉蝉:那壳子里面的魂,会一直是我吗?
他的语调很沉静,沉静得有些低声下气。
无常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要乖你听我话的话,就一直是你。我绝不会允许第二次背叛了。
玉蝉点了点头。
在无常凶巴巴但又十分专注可爱的目光里,玉蝉的脸,缓缓憋红了。
无常,我我、我很喜欢你!不是仆人对主人的喜欢,是那种、那种喜欢!不比你对昆仑那个人渣的喜欢来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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