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穹摇摇头,我故意不吃的,我要吃婆婆煮的面。
知道这孩子在安慰她,她佝偻着身体进去里屋了,好,好。
孙穹四周寻找,婆婆,怜儿呢。
方三娘和蔼眯眼道:在后头玩呢。
那我去找她了。
说着,孙穹开心地小跑穿过了后门。
红墙小院,不算大,春风玉露,花草暖阳皆有。
一个小女孩蹲在草地上,一个小竹篮前,背对着孙穹,专注着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孙穹轻手轻脚走过去,怜儿,你在干什么呢。
看,它们吐丝了。方怜儿指着小竹篮里的蚕,笑道:等它们今年第一批丝出来,我就给你织一个好看的面具,这样你就不用拿树叶遮了。
孙穹藏在树叶下的表情愣了愣,好。
方怜儿没有注意到,转头又看着蚕,嘟囔自语:要快快吐丝,这样孙穹哥哥就有新面具啦。
哟,还挺有闲情逸致啊。
随着这声耀武扬威的音调,一群狗腿子味十足的奴才拥簇着一个男孩,小小年纪珠光宝气,小脸肉堆积的一看就一天吃八顿。
这是在养什么呢。
这位孙少爷一副巡视模样,看到竹篮里的蚕,嫌弃的啧了一声。
仆人们立刻会意,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将竹篮踢倒。
你们干什么!
孙穹恼怒的要去拦,可是这些家仆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孙穹哪里拦的住,很快便被家仆擒拿住。
孙少爷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打量牲口一样,眼神上下扫过他的身体,抬手扯掉他脸上的面具。
就这点伤疤还要遮遮掩掩,矫情玩意,来,让大家都看看。
家仆们哄笑,这也太丑了吧。
太可怕了。
天呐,我今天晚上要好好洗眼睛。
夸张的嘲笑声不绝于耳,孙穹挣扎不得,只能低头将一张满是抓伤刺伤的狰狞面孔深深埋了起来。
抬头啊,让本少爷欣赏欣赏。
你们走开!走开!方怜儿不知从哪拿了个扫帚冲了过来,胡乱的挥舞着。
家仆很是轻松的一把抓过扫帚,轻轻松松的抛开老远。
方怜儿,他孙穹只是我爹在外面养的便宜野种,你天天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处,倒不如从了小爷我...
孙少爷嘴上说着,手里开始不老实的伸过去,小小年纪猥琐不已。
砰!
拳头打在脸上的声响,孙少爷捂着已经肿起的脸颊,脑子空白。
家仆的的眼神都不可思议,聚集在孙穹身上,这一拳毫不留情,狠厉果断。
孙少爷好久才反应过来,哪里受得了这气,怒目圆瞪,孙穹你敢打我?!你完了!我要去告诉我爹!
孙少爷哭爹喊娘的跑了出去,家仆们一个个跟在他屁股后追过去。
孙穹没管他,紧忙询问方怜儿,怜儿你没事吧。
方怜儿在看到他脸的一刹那,恐惧从眸中溢出,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孙穹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缩回,低下眼眸,弯腰拾起树叶捂着脸走了。
孙穹哥哥...方怜儿想追上去,可一想到那张满是划伤的脸她就不敢上前。
孙穹走的不算快,可始终没有等到方怜儿追来。
*
偌大富华的孙府,他像个贼一样躲开来来往往的下人,无处可去,不过他也习惯了这种无处可去的日子。
自从娘死后,他认祖归宗,爹无视他,孙家少爷又是个刁蛮的,孙穹一来就放斑鸠把他的脸给抓烂了,本就东躲西藏的他顶着一张可怖的脸更加生活在黑暗了。
也不知跑出来了多久,从暖阳晨光到日落西山,孙穹背靠着假山石,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他努力的闭眼,想着睡着了就不饿了。
阿穹。
孙穹睁眼,看清来人,深越?
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小小的方深越艰难地爬上假山,递给孙穹两个馒头,给你。
孙穹愣住,伸出手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馒头咽下去那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一串一串的掉下来。
别哭。方深越有点慌乱,想帮他擦泪,可孙穹带着树叶,他无可奈何道,好吧,哭吧,那你先把这片树叶摘下来,不然黏在脸上太难受了。
孙穹低声道:我怕吓着你。
方深越爽朗一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孙穹眼眸微颤,抬手摘下了脸上的树叶,树叶上都是被家仆踩踏的鞋印灰尘,孙穹死死捏在手上,没有丢弃。
没事,你看我带了什么。方深越神秘的从袖子里拿出个弹弓,拉起孙穹的手,走。
孙穹被他拉着,去哪啊。
帮你报仇。
方深越很熟悉孙府的地势,很快就停到一个楠木窗前,偷偷摸摸的往里看了看。
他在里面。说着,方深越利索的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从地上随手拾起一个小石子,放置在弹弓上,将皮绳拉满,蓄势待发。
咻。
小石子没有飞出几尺就掉落在地,方深越撇了撇嘴,将弹弓递给方深越,你一向投的准,来,来,打他。
孙穹盯着方深越手中的弹弓很久,握紧了拳头,一把拿过弹弓,捡起一颗石子向窗户里狠狠打去。
哎哟!
孙少爷惨叫。
哈哈哈哈哈哈!方深越不厚道的大笑了起来。
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敢偷袭本少爷!
还没等孙少爷打开窗户,孙穹又用力的弹了一颗石头进去。
啊!孙少爷怒了,来人!抓贼!
跑。方深越见好就收,边藏边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