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羊绒被纤细发白的指尖扯下,像漫天飞舞的白絮盖在起伏的身影上,如同那晚寒冬暴雪,雪落下来却是炽热的灼烫的,变成顺着脊骨流下的薄汗和眼尾将落未落的泪雾。
Alpha一声接一声的喊他学长,低沉的、情动的、深欲的、沙哑的,烧灼的火越深越烈,目光却越清越亮,清清楚楚倒映着白里透红的软烫的人影,脊线微微凹陷成洇了汗的软窝,费力支起的肩胛骨如一对打磨润泽的薄胎白瓷,却映着火烧一样的殷红绯糜,控制不住的手劲在上面留下或浅或深的痕迹,如红梅落雪。
泛红的肌肤几乎像是发情期一样软烫,omega的额发黏在额角,用力咬着嘴唇,咬得出血,浅色的瞳孔蒙了迷雾般时而失神时而克制,却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只有最重的时候才发出低得忍不了的闷哼,微弱却撞得人心神一颤,忍不住想大开大合听得更多。
长密的睫毛湿润垂着,眼尾的小痣四周是缠绵的绯色,疼得狠了才会沙哑地求他轻一点,方一开口又被结实地堵了回去,只留下断断续续地深重的吻。
只有粘稠微涩的液体从潮湿的竹节缓缓淌下,留下微弧形的水痕,恍如昨夜台风过境,不过是彻夜大梦一场。
*
季言礼生气了。
季言礼哄不好了。
季言礼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奚野的短袖衫,赤着脚蹲在厨房的角落里,面对着墙,头埋在膝盖中间,宽大的领口下是纤细的后颈和隐绰的蝴蝶骨。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像个自闭的白蘑菇。
奚野楼上楼下喊他,找了好久,最后才找到他躲在冰箱旁边,又好气又好笑地蹲下来哀求:学长,不生气了,好学长,你看看我。
奚野的易感期是提前结束了,比信息素安抚更有效的当然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原本为期一周的易感期用了四天就消了火,就算没彻底消火,至少两天没日没夜以后,也变成了清醒且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罪魁祸首。
说是罪魁祸首,是季言礼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奚野打了一顿,手腕和脚踝都有青色的指印,浑身上下都是被牙尖轻咬、吸吮和碾磨造成的红印,好几处破皮见血,膝盖和手肘都青紫一片,后颈更是一塌糊涂,嘴唇也破了,累得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看起来简直可怜得要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奚野跪在他身后抱他,侧着头靠在他肩膀上装可怜,走嘛,我抱你去楼上泡澡好不好,就你一个人泡,我不进去。
季言礼气得咬牙切齿:你还有脸说。
原本清润的一把好嗓子,都哑得跟破锣似的。
好好好,上次说要泡澡,是我不该骗你,奚野深刻反省,在他脖颈处一通乱蹭,嗅到他身上浸透到骨子里,全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心满意足地保证,这次是真的,是百分百真的。
不去。
我不是故意的,奚野委屈得都笑出声了,刚笑了一声又立刻咽下去,继续可怜,都是易感期的问题,你知道的,我赔你的衣服和眼镜。
这是眼镜的问题吗!
好好好,哪里都赔,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奚野把人拦腰抱起来,就这么个动作,季言礼的双腿还是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连着腰也软得撑不住,连奚野都差点没抱稳他。
季言礼挣扎着想下去,结果奚野抱着就不松手了,他妈的AO体力差距真是宛如天堑,两天不吃饭,奚野力气是一点也没见少,是一点也不累,倒是季言礼挣扎了一下,奚野身上某个部位又蠢蠢欲动起来。
季言礼感觉到了,手指抓着他的领子,面红耳赤恼怒道:你有完没完!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奚野忙不迭保证,我自己解决,我自己!
季言礼累得说不动话,也发不出来火,闭目靠在他肩头,手掌疲倦地虚虚遮着脸。
如果真是普通的做了也就罢了,偏偏易感期间,奚野恶劣的性格愈演愈烈,非要他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开始他抵死不说,还是颇有骨气的,后来哭着翻来倒去说了很多遍,奚野也没放过他。
太过分!太可气!太可恨!!!
微烫的水发出静谧的哗啦声,季言礼在宽大的浴缸里蜷着,周围热气蒸腾缭绕,水流顺着湿发滑落脖颈,他困得斜靠着就昏睡过去。
再醒来,迷迷糊糊感到自己已经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奚野跪在床上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热风忽远忽近,季言礼前一秒还微微有些感动,后一秒感到奚野正用手指把他的嘴唇捏成各种形状
季言礼一闭眼竟然又睡死过去。
再睁眼都已经是第六天入夜了,窗外夜凉如水,竹影婆娑。
奚野躺在他旁边酣睡,黑发凌乱,微张着嘴,侧颜在月光里出奇得安静乖顺,像个再听话不过的大男孩,一只手还搂着季言礼的腰。
之前季言礼也见过他睡觉,但总是睡得不舒服的模样,要么在梦里蹙着眉,要么就是一整夜翻来翻去,但这次竟然睡得很香很沉,睡着睡着不知道梦见什么,还笑了一声。
季言礼轻手轻脚地把他推开,扶着墙,趿拉着拖鞋下楼到厨房,饥肠辘辘,从冰箱里找了酸奶和面包吃,一看表竟然才刚刚八点多。
他睡了将近十八个小时。
这辈子都没这么能睡过。
季言礼掐指一算,自己好多天没学习了,简直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于是忍着腰酸,从书包里翻出卷子来,坐在客厅的大方桌尽头埋首写题。
眼镜也摔坏了,啥也看不清,季言礼气得头疼,奚野的手机还一直在桌子尽头震动,震来震去没完没了。
季言礼想把它拿到其他房间,谁知映入眼帘消息全都是清一色的生日祝福,打头第一个就是任景秋废话连篇,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谁言奚爷心,抱得学长归。
生日?
季言礼迷糊地眨眼,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是10月10日,的确是奚野生日,而且,的确他是一点也不记得了,他连今天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奚野本人还在床上睡得跟狗一样。
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吗?又能吃又能睡又能干。
季言礼叹了口气,心里那股火又烟消云散了,那能怎么办,小朋友过生日,过分一点就过分一点吧,他倒是什么礼物也没给他准备,阴差阳错、昏头昏脑地就到了今天。
还要什么礼物!
都这样了还想怎样!
季言礼悠悠叹了口气,他是没脸见人了,他也不想上学了,他好一个道德沦丧人性堕落的典型范例,应该被挂在墙上示众。
窗外砰的一声炸开了璀璨的烟花,玫红色的,青绿色的,明黄色的,一朵朵宛如极盛的光雨,随着震震爆响,又大又璀璨地映在深蓝色的夜幕中。
季言礼走上前去看,随手把落地窗前的窗帘拉开了。
小区外的主干道上,竟然是任景秋和以禾,任景秋在忙忙碌碌,季以禾穿着大红色的夹克,抱着手在一旁看着。
路上摆了一排两人粗的烟花筒,任景秋拿着打火机,一手捂着耳朵,飞快地跑了个折返,把烟火全部点燃了。
霎时,他身后全都是蹭蹭蹭一串急促的爆破声,一簇簇烟火像飞往天幕的火箭一样带着冲劲,划破夜空,发出尖锐的利响,而后肆无忌惮地间连不断爆发开,层层叠叠,无尽铺陈,细碎的光点像水滴一样汇聚成光海,一瞬间照得天上地下恍如白昼。
深浅不一的彩光照亮了同一时间四个人仰着的侧脸,明暗交错,燃烧的白雾迟缓地扩散开,布满了整片暗沉的天空。
季言礼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轻声道: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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