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拍卖的商品已经确认了,这几天会入境。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核对。唐糯摸到了一本有点受潮的本子,书面是磨砂质感所以湿软之后,总有摸到青苔的感觉,后脑勺发麻,像触电一样把本子松开。
但本子似乎是有意希望唐糯能看见它,所以从缝隙里又滚了出来。
唐糯捏开书的一角,里面的内容叫他脸色并不好看。
3.21,晴
为什么还有一本日记?
你找到了什么?青阳林的声音由远及近,唐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产生掩藏日记本的想法,把本子往缝隙里推,等青阳林蹲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手里捧着则是一本外国读本,只是小说而已
门外的地板被拐杖轻叩,两人的注意力被同时吸引,覃老就站在书房前,只不过没有看着他们,而是环视了一圈书房。
唐糯不作声地把那个日记本往深处推,本就是与周边较厚的书籍格格不入,那个小本子凹陷的位置让它显得更加不引人注目。
一街合并了,这事做的不错。覃老拉开椅子坐下,但是,真的合并了吗?塔星没收服,一街就谈不上合并。
青阳林见这男人坐在自己面前,素来控制得当的表情霎时瓦解,滚出去,这房子你不配进来。
不,这是我和我妻子的房子。覃老自然是知道这处就是青阳林生母遇害的地方,要青阳林踏入就相当煎熬,现在覃老不适时的出现,无异于雪上加霜。
青阳林良好的教养,根本思索不出可以谩骂对方的话,只是绷紧的唇线就知道他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
唐糯拉过青阳林,我们没必要和他起冲突。把他带到房间外直接推回卧室,我和他谈,你就不要见他了。
和他有什么可谈?是又要害死人?还是自己躲在幕后死都不吭声把亲人往外送?!青阳林一拳挥到床头,被唐糯拦住,硬生生碾压在唐糯的指骨上,我青阳林惊了,反握住唐糯的手给他揉搓。
他不就是想把塔星收回自己手中么大不了就让我做事,杀人放火不至于。
别去,我们换一个地方住。唐糯感受到了青阳林指尖发凉,双手捧住青阳林的十指,或者,离开这。
就算我们想走也逃不走吧。
青阳林深深地看着唐糯,他眼里再没有波澜不惊,多了几分踟躇和慌乱,唐糯感受他的小指轻轻挑动,顺着自己掌心蹭过,烙印在生命线上的纹理,把自己的心情拨乱。
我好像,还能看得见躺在那里的母亲。
唐糯在青阳林面前,他永远没有青阳林来的高贵,不论出身或是气质,再到谈吐,他可以做到很多青阳林无法做的事,比如为了他发泄,或是不顾形象的发疯
青阳林有自己的责任和包袱,没法成为真正的自己。
唐糯吻着青阳林的指尖,似乎是承诺了某种无声的诺言那样,我们不能逃了。
我知道,你知道我只担心你,我自己如何毫不在意。
第121章第一百二十一回
如果你是为了谈事,就和我说。唐糯在覃老面前站定,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太过紧张,总觉得脚下的地毯带着黏腥,如果你是为了吵架,这边建议直接滚蛋。
很明显,我也不是为了吵架才来。覃老语气里带着丝毫的落寞,唐糯能感知,但还是选择了无视,我听说鲁尔也入境了。
是,而且还负责了国际烟酒的门面和一街的外观改造。唐糯接过文件,我们有意和他合作,只是看对方有没有这意向。
指尖有节奏的在桌面上叩击,覃老挪动椅腿去翻动书柜的时候,唐糯悄悄瞟了一眼角落的凹槽,合作?唐糯被覃老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把目光挪到脚尖,点了点头,为什么合作?维斯和鲁尔是相互有矛盾,而你却想合作?
他们有矛盾,又不是和我有矛盾唐糯从喉口咕噜了一声,有些不满地拧起眉头,何况我也是想把国际烟酒的营业市场扩大,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之前还一直抱怨佘耀文和你索要国际烟酒时的市场资源不足。
覃老被唐糯的话噎住,好像话是他说的可,莫名的就是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唐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打了某位老先生的脸,脚还在地毯上拨弄,巴不得从地毯的毛絮中找出一点血渍,后面又意识到这地毯应该是被更换过才对,可是谁换的?似乎想要转移注意力一般,唐糯的神绪早就不知道跳到哪去了。
咳
有病吃药去。唐糯脱口而出之后给自己两耳光子的心都有了,我是说天凉多喝热水。
这臭小子,比自己儿子还要叫人气死!覃老觉得心口有点刺痛,你,对合作有什么打算?鲁尔的企业不干净,我们现在是洗白的关键时候,你不要又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搞得你有多干净似的
覃老拍了下桌子,唐糯挺直腰杆子,站得要多端正有多端正,你是故意抬杠?!
天,天生的
你!覃老嘴巴张了又合上,指头绷紧直指唐糯,气得脸色涨红,要是出一点岔子,你就等着
知道了知道了,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唐糯摆摆手,三天两头就知道对着他这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下套,有本事折腾自己儿子去?儿子没哄好就算了,现在啥屁事都还要自己顶包。
大不了到时候把他儿子拐走。
唐糯看着被自己气得直喘气的覃老,怯怯问道:为什么?我当你儿子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还有生命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危险,我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出去直面这些事?
唐糯哑口无言,又有些悲哀,你究竟是在疼他还是
他是我儿子,有父亲会想害自己儿子么?!覃老冷嘲着,唐糯的神情从来都没有收敛的意思,你是不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唐糯垂在腿边的双手紧紧握起,我也有自己的父亲。
唐飒?覃老放声大笑,笑中却多了点嘲讽的意思,我知道他,以前在塔星做事的小子。
我不在乎他是做过什么?!唐糯咬着口腔一侧的肉,几乎可以尝出血腥味,他是我父亲,他一定不想我出事!
覃老起身,唐糯的怒火在他看来就和动物撒气一般不构成威胁,拍了拍唐糯的肩头,希望你以后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你不是说做我的孩子没有好处么?这些钱,你拿着。
支票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青阳林有你这样的父亲真的是一种悲哀。唐糯的话卡在喉口,视线聚焦在了覃老那如看着蝼蚁的眼神上,随后又移动到了那古怪的黑洞上,如果再细看那不是什么武器,而是覃老常年握在手中的拐杖手柄。
需要我教一遍你该怎么尊重人。
唐糯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手下压着那张支票,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灼人在掌心提醒着,覃老是与外表所体现的截然不同的人,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工具。
心里咯噔了一下,唐糯想起了佘耀文身边的猫,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替代的人而已现在很想,很想身后有青阳林可以依靠,好像双臂都被抽走了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