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半点没留意大人归来,夜里醒来,此刻眼见身边的哥哥睡得香,竟是满脸无邪地掐了掐哥哥的小脸,年糕似地捏起好长一块。
凌玉睡得正酣,吃痛地撅起小嘴,眼瞅着就要哭了。
宗洲赶紧将凌浅放在床上,照顾他褪去鞋袜,盖好了被子。
一回身,就将欺负哥哥的小娃娃抱了起来,这一抱起来,才发现明明是一人一床被子,凌玉却把宗静的小被子全卷到了自己身上。
他给静儿披了身外衣,抱到屋外哄了哄。
直到这孩子咯咯笑声不断,才说道:你们两个,一个心思多的醋包,一个心眼直的霸王。
小孩子听不懂,只知道被人抱着,开心地笑。
可不许再吵醒了爹爹。宗洲的目光骤然有些严肃。
小静儿拍了拍手,一点不惧父亲的严厉,反而早慧一般地跟着父亲的眼神凌厉起来。
宗洲一笑,道:心眼直的该更像你爹爹才是吧。
他牵着静儿的小手,指向天空,问道:喜欢摘星星和月亮吗?
静儿似懂非懂,蓦然打了个哈欠,抱住父亲就要睡着了。
翌日清晨。
凌浅醉酒后醒来,头一件事,就是去瞧一瞧自己的两个孩子。
他虽是醉梦一场,可五感灵敏,但凡在夜里听见一点孩子的动静,定是会及时醒来照料的。
可这一夜,他睡得异常安稳。
是以,他走到孩子的床边,先抱起的就是睡觉最不老实的静儿,瞧着孩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温柔地问:不是每夜都要醒的吗?昨夜睡得这么乖?
这孩子可比玉儿不省心多了。
他们自来到此地隐居,几乎每一夜,凌浅一听见静儿的动静,都会赶紧起身抱出门哄,只想着自己醒了也就罢了,别再惊扰了宗洲的好梦。
怀中的孩子笑着拍着手。
可爱的模样让凌浅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他将静儿放下,又将玉儿抱了起来,玉儿立刻对着爹爹嘟了嘟嘴。
玉儿这孩子,是一见凌浅就会眉开眼笑,每每被抱起就紧搂着凌浅的脖子不放。
黏人的孩子,最让人舍不得的。
只是平日里小脾气再少些,不要瞧见他对静儿好就哭才好。
都是不能让他放心的孩子啊,若真有一日,自己与宗洲将要飞升,恐怕就算看见的是两个成年的孩子,他也会万分舍不得的。
凌浅陪两个孩子玩了一阵,便出门去寻孩子的父亲。
推开木门。
迎面而来的风温暖舒适,风中是海水咸咸的味道。
烈日照得他微眯起眼睛,聆听,听见风声里阵阵清脆,是海螺、贝壳碰撞的乐声,像一支孩童记忆里最动人的哄睡歌谣。
他静心听了听,渐渐适应了强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向着乐声去,走入树海,那里垂吊着整片整片,经人雕琢贝壳而成的日月星辰。
风一动,光照下色彩缤纷的贝壳自由碰撞出变幻的曲调。
动人心弦。
怎叫人敢挪开视线。
喜欢吗?
宗洲的手臂自他身后揽住他的腰身。
凌浅抬手拨动一片贝壳风铃,轻声回答:喜欢的,你一夜都在布置这些吗?
宗洲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温柔地说:不能只让你说出想要什么啊,我要想在你前头,要给你的,该是你想不到的东西。
这人世间万事万物,能有多少是我想不到的?凌浅心里惊喜,说话却是直白惯了的。
宗洲说要给,却也是真的什么都能给他。
就见宗洲一手绕到他眼前,掌心蓦然浮现一个天圆地方的小世界,这世界生机盎然,俨然一个缩小的人间,看起来万事俱全,唯独没有光。
你造了一个小世界?凌浅惊讶,该说是震惊。
宗洲有能力为他造出几可乱真的梦境,但梦境毕竟是梦境,如果没有凌浅当初入梦前的修为,即使入梦,也不可能经过梦中日月更替,提升他真实世界的修为。
可宗洲用幻术造的小世界不同于梦境。
若用此物给双生子成年入道后闭关修行,岂是人间历练千百年可比。
我昨夜给你的星星,你可以用来点亮这世界的夜空。宗洲在他脸颊亲了亲。
凌浅醒来时,还羞耻于昨夜孩子气要星星月月的醉话,可今日方知,世上就有这样一个人,他什么都能给你,给你的,还远不止你能握在手心的东西。
人间的日月,我不能摘给你,但你手中将升起照亮这世界的光。宗洲牵起凌浅的双手,用力握紧手背,倏然向着此刻浮空的小世界拍了过去,光明万丈处,竟现日月同辉。
凌浅的左右掌心亦是同时出现了太阳和月亮的印记。
左手起,日升。
右手起,月升。
印记消失,小世界的日月正如人间一般更替。
只要他想,印记就会浮现,他便成了掌控小世界时间的神,千年,万年,只在他一念之间。
我有了个奇怪的念头,凌浅收起掌心日月,回身抱住宗洲,道,你早已步入天人境,你想到的,也许就是神魔世界会有的,我们所在的人间,会不会也只是神魔手中的小世界?
有意思的想法,可一点都不奇怪,宗洲搂住他的腰,宠爱地低头落吻在他的额头,我想我们虽有了孩子,也不要执念在人间看他们成才,待他们成年后,就放手让他们去你能掌控的小世界游历。
那我们呢?凌浅明知故问,满眼爱意地瞧着宗洲的眼睛。
宗洲总能想出比他大胆、狂妄的未来。
我们飞升后,去看一看,是谁,在掌控着我们曾经的人间。宗洲将凌浅的猜想,坚定地说成了一种真实。
一种让凌浅都忍不住憧憬、深信的真实。
凌浅问:看到了,再如何呢?
宗洲双眼倏然闪过一抹狠厉的光,沉声道:看到了,再取而代之,本座必将掌权者踩在脚下。
就你敢说。凌浅抬头看了一眼天,好似能瞧见聚了又散的劫云,真有个自己猜想出来的人在动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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