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忽然咳了一声,一脸无奈地说:小浅也觉得不查明真相,难以在出去后向各宗门交代吧?
凌浅不曾在传音时提过这话。
不过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就听凌霄君冷哼一声,不屑说道:如何查?
宗洲极有把握的神色,说:灵力走向,是有迹可循的,你不会,不代表查不到。
宗洲对着远处尸首,指尖一勾,那枯树一般的人身上就飞出一点萤光。
这萤光浮于半空,忽而被何物牵引住似地飞向凌霄君。
哦?宗洲轻轻一叹,出自这人的灵力,也在掌门你身上啊。
凌霄君神色淡定自若,都是一起修复天柱的人,本尊灵力稍有不济,他助力一二很正常。
那若是这一地的人,都供给了你,就说不上正常了罢。宗洲此刻的眼神,是凌浅熟悉的等人狡辩的眼神。
凌霄君除了初见凌浅时,一直都是冷漠的,此时却是笑了,宗宫主的话好像有些道理,那不妨请阁下亲力亲为,给我师徒二人长长眼,挨个验过才好。
也是在同一时间,凌霄君一见宗洲为查验尸身分了神,立刻传音凌浅,道:你此行,只与这魔头一起?
凌浅回道:入魔花之渊的还有檀乐,只是他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已经离去了。
檀乐的修为,如何离去,凌浅,你是被魔头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了。凌霄君忽然翻手化出一个金铃铛。
这铃铛怪异得很,无论如何晃动,都没有半点声响。
可随着铃铛晃得越来越快,凌浅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师尊,这是什么东西?凌浅传音问道。
凌霄君却不理他,只蓦然无声笑得兴奋,隐隐又现出了幻境中的魔相。
凌浅反应过来不好,可变故也就在他反应过来的一瞬。
一个双目布满血丝,乱发披散的熟悉人影,恍若一阵裹挟着黑色云雾的风,一手拽住了凌浅,一手拽住了凌霄君。
不过一息之间。
就将他二人带离了仙魔交界。
潮汐拍岸的声音倏然呼啸着穿入凌浅的耳朵。
咸味潮湿的空气,在他睁眼的瞬间,扑面而来。
是海水的味道。
凌浅不待那二人清醒,便立刻甩开腕上的手,急退数步,四下寻觅。
别找了,他没有龙鳞,是出不来的,说话的是消失许久的檀乐,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凌浅怔愣一瞬,不敢相信地说道:仙门禁地的看守不会放你去天柱所在,你只能随意进出魔花之渊,我尚且走了这么多时日,你不可能这么快到的。
我从来就没离开魔花之渊过,檀乐落魄邋遢,像极了百年前凌浅和师尊捡到的孩童模样,一脸天真,满目无邪,我都实话告诉过师兄了,师尊本就是把我养作你的狗的。
凌霄君冷冷道:疯话。
我没说疯话,檀乐呜呜哼着,快步躲到了凌浅身后,师尊的铃铛是用你我的血炼成的,嘘,他担心你真没了人的情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祸害,总要摇摇铃铛,让我立刻现身在你面前,唤醒你的人性。
没有人的情感,不可能动心。
师尊前回在东海劝凌浅和宗洲断绝来往,就说过他误以为的心动是假。
今次在天柱下,一听说他是再信了动心才与人相好,就不再有杀意。
凌浅轻声不解道:为什么说我没有人的情感?
因为你不需要。
这一言冷语伴随着凌霄君一掌袭到他面前,并非致命,只是这感觉熟悉到凌浅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这男人。
而这男人,正将他身体浮起,掌心灵光从他额头缓缓落到了他的心上。
本尊五百年前至天柱,得上天示下批命,说本尊此生不得飞升,是因命中有一情劫。
呵,情劫,情算个什么东西。
随着心上灵光闪耀,凌浅竟也不惊讶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因为这话,是他两百年前就听过,却被眼前人封闭了记忆的。
凌浅,本尊按天命,找到了你,注定要毁本尊道心的人,就不该有人的感情。
你是早被断了情窍的人,不过是把欲,当成了爱。
第38章双胎难保
凌浅曾经好奇过,爱与欲是不是能分开的?
宗洲以为爱与欲是纠缠的,是以在那场魔花之渊的情|事后,深信他由爱生欲。
可师尊却说,凌浅早在两百年前,就被断绝了情窍,再不会知晓爱的感觉。
何为动心,能够爱上旁人的正常人,才会知道动心的滋味。
愚蠢,还怀了那恶魔的孽种。
凌霄君一手控制着他浮空,一手自他心口划到腹上,那指上灵光方一亮起,立刻激发了一道自凌浅缠腰五彩石释放的护身结界。
竟是威力甚大,将这不断把飞升挂在嘴边的男人震退了三步远。
凌浅双脚不过刚刚落地。
凌霄君已然回过神来,将他再次浮于半空。
小浅,你看看,他人都不在这,还强迫你怀着他的孩子,就不肯让你干干净净地和师尊回去,恶魔就是恶魔。
凌浅摇摇头。
他记忆里的师尊,只唤过他两次小浅,一次是在东海悬崖边,当着众仙门的面,劝说他与宗洲断绝来往,回归正途。
那次之后,人人都说他不仅没受罚,还被师尊唤着小名,得神功真传,果然是自幼独得师尊宠爱。
而今日,是第二次,师尊说是为了他的清白,唤着小浅,却要杀了他的孩子。
师尊,我想要这孩子。凌浅的声音很轻柔。
你不想的,凌霄君从来都不在意他想要什么,说,你不想要这孽种,你还是本尊的好徒弟。
凌浅说不出口。
这不是逼他放弃一段还有机会挽回的感情,是要扼杀两条他孕育近六月的生命。
凌浅紧闭双眸,激动道: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掌控我?
他没有太小的童年记忆,那些谢思渊曾说过的两小无猜的快乐,于他都是故事一般。
自他有记忆起,眼前人就没有说过他一点好。
嫌他难看,嫌他不体面,嫌他功法进展太慢,嫌他
我做什么都不好,我来救你,你也不开心,师尊你都情愿把我变成没有情感的怪人,你都这么厌恶我了,为什么不干脆逐我出师门,放我去自在生活?
凌霄君不似他情绪激动,瞧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才好,因为你只要不在本尊掌控,就勾搭男人回来,谢思渊你忘了?
凌浅得到过宠爱,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过的人。
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不能再如从前不问缘由,认打认罚。
反问这男人,道:谢思渊说是师尊你送我去凤梧山长大的,他说的那些青梅竹马的情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究竟做错过什么?
你没对他做过不知检点,让人动情的事,他怎会对你痴情,凌霄君再次将手放在他心上,你这样,太危险了,就该彻底毁了情窍才好。
凌浅想要反抗,可本就借助外物才能维持的灵力,怎能与这摄取了数十高阶修士灵力的人抗衡。
他护子心切,头一回对这男人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