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在门中?凌浅再不与檀乐说笑。
就见檀乐一言不发,拉着凌浅快步到了药堂,推开门扉,那屋内景象凄惨异常。
在药堂内接受治疗的弟子粗略估算,五十人不止,细细一瞧,都是缠着绷带的外伤。
我才刚出关,不会就要灭门了罢?凌浅挽起袖子,赶紧上前检查了几个伤重些的弟子。
再回头,难免眼中有些怒气,道:还不说实话吗,都这样了,你这一路,还有闲心与我玩闹。
也未免太不懂事了些。
檀乐拿起一壶药膏,急急回道:是他们说,若是大师兄一出关,就知师尊没了,大阵毁了,半师门的伤患就指望着师兄一人了,只怕是
凌浅手一抖,手中的绷带滚落在地,白色小河一般蜿蜒。
他表情多半也是扭曲着,只看檀乐的神色便知。
你说什么?凌浅话音冷道。
屋内离凌浅近些的师妹说道:我们就是怕,怕师兄不出关了,毕竟那闭关洞天,那些讨债鬼一时半会也攻不进去。
旁边师弟附和:我们就想着,檀乐师兄带大师兄来看到我们的惨状,或许大师兄一心软,就不会和某些人一样,弃我们不顾了。
凌浅按了按太阳穴,只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再细问道:我问的是师尊如何了,什么叫没了?
此话一出,满室弟子突然呜呜哀哭起来,纵然是一字未提,已在凌浅耳边敲响了丧钟。
师妹哭诉道:大师兄,师门就全指望你了,现如今外面的世道乱得很,死的可不止我一门掌门,从前就我们太一门灵脉最盛,藏宝最多,他们多少人馋着呢。
檀乐哭腔斥责道:大胆,你怎么,怎么敢对师尊提起死字,只是没了消息,说不定师尊还能
在一片哀嚎中,凌浅脑子乱得很,死字一个一个石头似地敲得他耳膜疼。
更别提零星还有几句怒骂宗洲的,说他们当中多多少少一定也有这魔修派来寻仇的。
言之凿凿,仿佛今日打的是他凌浅的同门,明日敲碎的就是凌浅的脑壳。
这番惊变,凌浅自然更加不能说出功力有损的事,只好在临走前吩咐檀乐打开宝库,多取用些上好的丹药救治众人。
师兄不会弃我们不顾吧?
这一句被问到最多的话,凌浅为了安抚,只好劝道:放心养伤,天塌下来,还有师兄顶着呢,伤好了,务必谨记不可下山招摇。
太一门主峰,护山大阵。
凌浅已在此处忙活了一夜。
檀乐跟在他身侧,眼睛还红着,肿成一线的小眼睛巴巴盯着凌浅,道:我们不及师兄处变不惊,师兄如此冷静辛劳,我们却只顾着伤心,哭了一夜。
檀乐,师尊一定会回来的吧。凌浅抬手,向残缺的阵法洒下鲜红朱砂。
只内心叹息着,身为师尊的亲传弟子,他凌浅自然比谁都难过,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地伤心。
师兄,你还会相信那个魔修吗?檀乐突然问道。
凌浅手一顿,眼神闪烁,道:提起他做什么?
就见檀乐绕到他身前,犹豫片刻,抬眸说道:因为外面也有那魔修身份不凡,或许是为了报复昔日之辱杀了师尊的说法。
传言不可轻信,凌浅走过檀乐身侧继续修复大阵,另起话头,道,我觉得这大阵好像是有人从内部动了手脚,这三月究竟
不好了,不好了!
凌浅闻声回头。
只见来人一身尘土狼狈,几乎是扑了进来,那额头上不知受了什么伤,汩汩淌血不止。
上气不接下气,说着:不好了,大师兄,兵临城下,太一门今日是真要灭门了。
怎么会?凌浅手中瓷盘摔碎在地。
他出关不到十二个时辰,究竟还有多少惊吓在等着他。
李师妹下山遇到了伤她的旧敌,落了下风便用上了您从宝库取出的药,现在那些找上门的个个都说是师尊昔日的债主,说您既然已经出关,可以打开宝库,就该还债了。
凌浅这一日至多是伤心,此刻当真是气到要吐血。
财不露白,越是这种危难之时,越是该小心谨慎,至少也该等他修复好护山大阵。
今日种种,怕不是天要亡他,尽是人祸了。
还请师兄御敌,只消师兄使出太一剑诀九层神功,必能重振师门雄风。传信的弟子满目敬仰。
所谓骑虎难下。
凌浅曾对师尊发誓要与师门共存亡,今日磨难,若不能以理服人,就只好当作以身殉道了。
可当凌浅立于主峰大殿百级石阶之上,方知高处不胜寒。
身后全须全尾尚能一战的数十弟子可算作壮大声势。
而他试图说理的对象,竟是数百修为不低的豺狼虎豹,个个正气凛然的模样。
一旦这些人三三两两说起话来,那嘈杂声响,以他如今受损的修为,就连声音都传不下去。
凌浅轻唤了声身边人:檀乐,我守着太一门,师尊一定会回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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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文,会生的,【高亮提醒】
第2章旧爱重逢
不说振兴太一门,如今只求能守住。
凌浅这话说得极轻。
檀乐反应得极快,捣蒜似地点着头,好似看明白了些什么,低声回道:敌不退,我与师兄死守太一门,共存亡。
这决心来的太快,快到凌浅没能说出劝人寻个机会先行离开的话。
倒也算给了他一些微小的信念,哪怕再难说通的理,也得拼尽全力一试。
你替我喊话,硬气些。凌浅吩咐道。
大殿前。
仙门众人议论纷纷,说着些客套话,急的是谁先上前分第一杯羹。
凌浅借檀乐的嘴,扬声喝止了嘈杂:冤有头债有主,凡事皆有因果,非你等三言两语判决,若说讨债,债主亲自来访便是,难不成我师尊至高无上的人物,此地数百人皆是债主?
事到临头,越是火烧眉毛,越得稳得住。
不等众人喧哗,檀乐得了吩咐迅速止了众人话头,厉声道:若为讨债,今日手持欠条者自可留下商讨,其余寻衅的、看热闹的,不如早些散去。
就凭你这黄毛小儿几句话就散了,你当我等是来玩的?广场一人高声讽刺道。
凌浅传话檀乐:不是来玩的,难不成是为宣战,仙盟有章法,凡战事须得定罪,手持仙盟战书,尔等今日叫嚣,当真师出有名吗?
一时鸦雀无声。
半晌,又是那领头之人高声,道:我们归属仙盟,你太一门又不是,拿这规矩吓唬谁呢。
正因如此,仙盟管的了你杀我,可管不住我杀你啊。檀乐替凌浅说出这句话,额头冷汗涔涔。
一语罢,瞧了凌浅三眼,又见他稳重,方才松了口气。
再开口,就比前语更添了些狂妄,修士对战,只看境界修为高低,拼的可不是人头多少。
那生事之人自然也不是善茬,抬眼细瞧着凌浅,呛声道:有这能耐,主事之人缘何不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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