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张脸又棱角分明,清朗俊秀,像玉器师傅精心雕刻出来的琳琅玉器。
陆云深拍拍自己的脸,不能再想了!
第二日,午睡之后,本应该是陪着蕙嫔娘娘下棋的时间,但蕙嫔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再也无心下棋,心中郁郁,烦闷得很,一直躺在床上假寐,锦瑶等人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整个承明殿上下,一丝生气都没有,再也难见昨天白天那样热火朝天的场景。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蕙嫔没吃几口饭,就打发小福子关门就寝。
小福子刚走出门口,便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通禀:陛陛下又驾到了!
众人正在面面相觑,心中难解的时候,赵衡珞已经走了进来。
怎么,不欢迎朕吗?
陛下恕罪,臣妾有失远迎。蕙嫔屈膝行礼。
起来吧,朕又不会吃了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像见了猫的老鼠。
说着他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却唯独没有发现陆云深的影子。
朕今日还想下棋。
是,陛下。蕙嫔闻言,喜上眉梢,立刻嘱咐下人伺候棋盘。
对弈中,赵衡珞修长的手指捏着黑子无端问了句:爱妃宫里有多少奴才?日常差事做得过来吗?要不要朕吩咐内务府拨几个人过来?
回陛下的话,臣妾向来喜欢安静,下人太多反而嘈杂。现在这些下人已经足够了,多谢陛下体恤。
是了,爱妃从来都是淡泊明志,人淡如菊。那就好,把宫里的下人们都叫过来,朕要亲自规训一下,势必要他们尽心尽力地伺候爱妃。
蕙嫔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吩咐下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就在大殿里排成了两派,陆云深站在第二排最角落的位置。
赵衡珞起身,走到这些下人的在身边,一个一个地打量了起来,顺口问几句来自何处,叫什么名字的闲话。
走到陆云深身边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陆云深。
这个奴才看着眼生,想必是新来的吧?
陆云深听闻此言,彻底放了心,这个人确实没有认出自己。
便不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直直地将目光回视了过去,回陛下的话,奴才叫陆云深,入宫不过三月有余,前几日才被分到承明殿。
哦?陆云深,名字倒很是雅致,从哪里来,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回陛下,奴才来自京郊,本就是独生子,父母已经双双去世,奴才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孑然一身才好,侍候主子更加忠心耿耿,没有杂念邪思。
你丫的,孑然一身这么好,你怎么不把自己变得孑然一身,陆云深腹诽。
你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大高兴朕说的话。赵衡珞面色冷漠。
陆云深心中一跳。
这人难道会读心术?
回陛下的话,奴才不敢。奴才也觉得陛下的话很有道理,奴才一定好好侍奉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别的奴才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你见了朕,怎么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回陛下,陛下乃一国之君,心中装着社稷民生,对天底下的臣民来说,陛下如父如兄,奴才见了陛下,只有崇拜和亲切,哪里有害怕的道理?
你倒是牙尖嘴利,神头鬼脸。罢了罢了,你且在爱妃身边好生伺候着,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朕必定饶不了你。
奴才遵旨!
赵衡珞说完,便回到了正位上,随手拿起手边的棋子把玩起来。
昨日对局,爱妃的棋力果真精益不少,想必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吧?
蕙嫔听后一惊,汗水止不住地流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回陛下的话,并无高人指点臣妾,臣妾只是近日钻研古谱,琢磨了几个定式,昨日与陛下对弈,不过误打误撞,几分运气加持。如果真的有高人,那高人便是古谱中的棋手了。
哦,是吗?爱妃确定只是运气加持?
不知怎么,陆云深一直隐隐觉得,陛下说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瞥,硬是被他看出了一身冷汗。
确实如此。
罢了,朕还有些要事,今日不便久留,不然就可以与爱妃再对决一次了。不管是哪位高人指点了爱妃,明日戌时朕也约了一位高人对弈。垂拱殿内阴阳道,日晚云深不知处。说完便扬长而去。
蕙嫔心中十分不解,为何陛下接连两天莅临承明殿,却从不留下过夜,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大吗?
还是说,陛下另有其他的企图呢?
第72章、6
猫戏老鼠
不光是蕙嫔不解,贵妃娘娘等妃嫔更是不解。
这宫墙之内,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可传得人尽皆知。陛下接连两天摆驾承明殿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
这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竟迷得陛下接连两天造访,陛下都多少日子没来建章宫了!殷贵妃气得咬牙切齿。
娘娘消消气,咱们的人说,陛下虽然连去了两天,但是根本没有留在承明殿就寝,听说就下了两局围棋,陛下便回勤政殿了。贴身宫女采月在一旁说道。
殷贵妃听到这话,气顿时消了大半,一边嗑瓜子一边笑道:我说呢,这狐媚子有本事勾,没本事留。靠两局围棋就想留住男人?呵呵,真是痴人说梦啊。
蕙嫔这个贱人,出身低贱,本就登不得台面。长得更是清汤寡水,哪个男人见了石更得起来。哼!
娘娘说得极是,这蕙嫔哪里比得过娘娘呢。娘娘国色天香,家世显赫,大楚国祚三百年,殷氏一族出了多少位皇后太后,娘娘今后也是必定要封后的。小小的一个蕙嫔,不值得娘娘放在心上。
继续派人盯着承明殿,务必要找出这个贱人狐媚陛下的手段。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告。
是,娘娘。采月领命告退。
不光贵妃娘娘得了音信,内务府也早早地听说了这桩奇事。
蕙嫔向来不得宠,在陛下和太后眼前,都是个透明人,内务府便明里暗里地克扣承明殿的吃穿用度。
没想到,近日这蕙嫔却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
第二天一大早,柳总管赶紧准备了一批上好的荔枝碳,以及各类布匹绸缎,玉器瓷器,塞满了整整两大箱,亲自送到了承明殿。
与蕙嫔向来交好的宁嫔和瑛常在也赶紧前来祝贺,甚至连向来骄纵跋扈的辰妃也来了。
一时间,承明殿迎来送往,门庭若市,比过年还热闹。
殿里的上上下下,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蕙嫔也难以抑制自己的喜悦,两颊仿若春日桃花,熠熠生香。
只有陆云深一人有些游离,又是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陆云深也被承明殿里的热闹惊呆了,一时没有地方去,便来到了承明殿最北边的小花园里,在凉亭的长椅上坐着。
他的胳膊搭在椅背上,手肘垫在胳膊下面,望着湖中的倒影发呆。
恍惚间,湖中的影子突然变了一张脸,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将他吓了一跳。
想起这个人,他总觉得陛下昨天怪怪的,话里话外,似乎总是意有所指,可究竟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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