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锐好像向来都是这种光做不说的性格。
冬渐渐深了,天气也越来越冷。
这天幸炽一上车,就看到后座上慢慢地摆着包装好的苹果。
今天什么日子啊?幸炽拿起一个就想拆开吃。
哎,数量都是算好的,别拆。岳缨说着,拿了一个没包的苹果递给幸炽。过迷糊啦?明天圣诞节了。今天你不是有夜戏吗?这是平安夜给剧组带的苹果。
喔
幸炽没有过这些节日的习惯,这些事一直都是岳缨安排的。这种小节日给剧组的工作人员送点小礼物,也能让他们在平时工作中多关照幸炽一点,跟幸炽的关系也好一些。
幸炽这天晚上的戏拍到了很晚,一直到将近一点钟的时候才收工。岳缨领着几个人给剧组的工作人员发苹果,一边发一边对他们说节日快乐,一时间剧组里也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张盈盈过来给幸炽拿外套的时候说:幸炽哥,外头有辆车在等您。
谁的车?幸炽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好像是陆总的车。张盈盈压低了声音说。我看好像都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这么久?
幸炽往剧组门外看了一眼。但是那边的灯光很暗,他也看不清谁在那里。
按理说这该是陆执锐睡觉的时间了。
他刚才在拍戏,一直没看手机,这会儿拿起手机来,就看到了两条陆执锐发来的消息。
最早的那条是在这天晚上十点。
【收工了吗,想不想去吃点东西?】
【想出去吃点东西的话,来剧组西门。】
他根本就没有回复陆执锐,陆执锐也没有说他一直在那里等着。
幸炽没说话。
幸炽哥,那回吗?张盈盈问。
幸炽想了想,还是说:我去西门那边看一眼吧。
陆执锐是十一点之前告诉他让他去西门的,估计这会儿已经不在那边了。
这么想着,他穿好外套,拿起手机,往西门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陆执锐的车。
陆执锐没带司机,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驾驶室里。幸炽拉开车门的时候,他正开着车上的顶灯,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
车里的顶灯算不上亮,几份文件在车子的仪表盘和副驾驶上铺满了陆执锐认真地皱着眉,正在其中一份文件上写着什么。
幸炽这个时候,就算有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确实知道陆执锐很忙,知道他没那么多时间拿来等自己。但是他却是第一次见,陆执锐等自己的时候在干什么。
那之前的那段时间呢?他看起来很清闲,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在路上、在车子里、在睡觉前完成本该在公司里做的事呢。
看到幸炽进来,陆执锐把那些文件收了起来。
收工了?他问。
收工了。幸炽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我定了一家餐厅。陆执锐说。去吃点东西?
幸炽没拒绝,眼看着陆执锐收起那些文件,发动着了汽车。
陆先生似乎很忙。幸炽说。
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陆执锐将车子倒出去,驶上了路。不算忙。
那您还是等了我很久。幸炽说。
陆执锐好像知道他之后要说什么了。
他没给幸炽拒绝的机会:不算等,我只是算错了你收工的时间。
停了停,他接着说。
在这里做事,和在公司也没什么区别,你别多想。
幸炽没再说话。
车子开了很久。影视城在市郊,而陆执锐定的餐厅则是在外滩附近。那家餐厅居然是一间重庆火锅店,开在外滩对面的一栋楼上,楼层并不算太高。
陆执锐定的包间在江边,推门进去的时候,幸炽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桌子摆在落地窗边,这会儿已经开了火,袅袅的热气从桌上的锅里蒸腾起来。隔着火锅的热气,窗外正是灯火辉煌的外滩。
外滩这会儿正在搞节日活动,满满的都是人,热闹极了。远远能看到街上亮晶晶的圣诞树和气球,还能看到江对岸时不时燃起的烟花。
这是
那边在过节。陆执锐说。我刚才下班的时候正好路过,看着很热闹,记得你喜欢看这样的热闹,就想带你来看看。
说着,他走到桌子后面,抱起了一捧花,和一个装在绑着红绿色丝带的盒子儾綍,走回了幸炽面前。
他的表情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
节日快乐。他说。
那是一大捧开得鲜艳的向日葵,是幸炽一直很喜欢的花。他在自己的阳台上种了两盆,好像是那天陆执锐帮他搬家的时候发现的。
而那个盒子里,不像从前的珠宝名表。幸炽打开,就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羊毛的围巾,浅灰色的,摸起来很柔软。
幸炽记得,这几天降温,他的确一直忘记戴围巾了。
陆执锐还是不太能吃辣,这天点的是一份鸳鸯锅。
这倒是幸炽第一次和他一起涮火锅。窗子里被锅子熏得热气腾腾,窗户外,外滩的平安夜一直热闹到了深夜。
窗里窗外都暖烘烘的。
这天吃完了火锅,陆执锐又自己开着车送幸炽回家。走到半路,幸炽忽然问他:今天的火锅好吃吗?
陆执锐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吃的。
幸炽看向陆执锐,想看看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就见陆执锐专心看着路,停了停,接着说:有些事,是我自己没尝试过。
嗯?
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不用像之前那样,那么迁就我。陆执锐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挑剔。
幸炽没说话,静静地垂下了眼。
圣诞之后,这一年就没剩下几天了。幸炽的公司每年跨年的前两天都要准备年会,今年也不例外。
年会定在了三十号,作为公司的中流砥柱,幸炽当然是要来参加的。
娱乐公司的年会一直都很热闹。
今年幸炽给公司赚了不少的钱,王存洲的工作重心也渐渐转移到了娱乐公司上来。他们公司今年招了不少新的演员和练习生,还跟着选秀的热潮培养了几个男团女团。
这些新人在娱乐圈里的水花都不大,不过在年会上唱唱跳跳,还挺热闹的。
幸炽坐在最前面的那一桌。
在公司的这些新人老人面前,幸炽都是咖位最大的那个。这些新人表演完节目,三三两两地下来敬酒,除了王存洲之外,第一个就来敬幸炽。
幸炽平时在公司没什么架子,脾气也好,新人们嘻嘻哈哈的,也都不怕他。
这反而让幸炽没少喝。
他酒量不太好,人家来敬酒他也不会喝完,但就算这样,等到这些后辈和新人们敬过一轮,他也渐渐有了醉意了。
酒过三巡,王存洲端着杯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