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无奈地笑道:被开导了。
五条悟一愣,重复一遍道:被开导了。
是啊,原本是想着去安慰修治的,结果反被开导了。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树杈型衣架上,拖他的福轻松了不少,可想想,又觉得自己本末倒置了。
很难说他在自言自语还是讲给五条悟听,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但话被五条悟收入耳中后,他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五条悟想:我真傻,真的。
他的表情近乎痛心疾首:我怎么就低估了阿叶的洗脑能力,过去这么多年,他就将杰哄得服服帖帖,我竟以为说两句话就能把杰的想法掰过来,真是太天真了。
夏油杰一低头,刚好看清五条悟的脸,他无语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五条悟:哈!
是小丑竟是我自己的表情。
他嘟囔道:现在这么相信他,你就等着后悔吧,杰。
他嘟囔得声音太小,夏油杰捕捉到只言片语,他凭对五条悟的了解猜到对方在说自己小话。
随便你吧。
他说道。
甚尔事件后,叶藏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东京,偶尔消失不见,文治开头还以为他去找禅院甚尔,气得半死,直到某一天英子忽然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文治反驳道:你怎么知道?
英子正在专心致志切割培根,她甚至没给文治一个眼神。
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以平淡的口吻道,禅院甚尔已经死了。
死了?文治惊呆了。
没错。她将小片肉塞进口中咀嚼,咽下后才道,死于星浆体事件,被五条悟杀死的。
文治没先做出评价,他看着英子道,你对咒术界的关注超乎寻常。
文治对咒术界的了解已经多过一般议员了,这是因为他出身五条分家,但他的了解远不及英子。
确实。英子道。
文治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别过脸去,不做评价。
无论英子想做什么,都是她的事,自己无权过问。
文治是这样想的。
他对修治有过分的保护欲,对英子就不同了,文治承认,论能力,英子远比自己优秀,她因女性的身份,在仕途上注定会走得更艰难。
他们是兄妹,是合作伙伴,也是对手。
英子的话值得相信,文治问了禅院甚尔死亡的时间,他发现,对方死亡后,叶藏依旧趁夜出门,不知到哪里去了。
叶藏超乎他意料的行为,让文治陷入焦虑:他人到哪里去了?
英子道:你派人跟着修治没。
文治道:那不是限制他自由吗?
英子:。
文治不情不愿地承认:修治他很警惕。
英子:所以?
文治说:我让门房守夜时关注修治那儿,看晚上有没有人离开,如果逮到了,就把人劝住。
英子:结果?
文治:结果一次都没逮到。
英子沉默一会儿道: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她说,你真想知道的话,直接问修治好了,他说不定会告诉你。她说,修治对家人破防得厉害,而且他知道,你是关心他的,修治他对亲人真切的关心没辙。
文治焦躁不堪道:我之前把他从神奈川带回来,手段太强硬了。他说,修治要是因此讨厌我怎么办。
英子:。
她看向文治的表情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后者被她看着,越发感觉到生命难以承受之重,提高嗓门道:我说得是实话啊!
英子道:你好怂。
文治:担心被幼弟讨厌有错吗。
英子决定放下刀叉,拿毛巾擦擦嘴道:你自己决定吧。
这一决定就决定了好几天,某日晚叶藏正在明亮的灯光下画线稿,忽听见门铃声。
大晚上的,能找他的就那么几个人,局促到按门铃的,估计就文治。
阿叶心道来了,开门时还是故作惊讶道:文治哥?
文治僵着一张脸抬手道:晚上好。
狭窄的玄关锁着橘色的灯光,叶藏细软的黑发在灯光的映染下泛着暖意,他看着僵硬的文治道:先进来吧,文治哥。还好心地递上台阶,最近冷空气下降,夜晚的温度尤其低,明显文治哥还需要演讲不是吗,感冒就不好了。
他又说:如果要吃夜宵的话,我这里也有。
文治说:怎么能麻烦你做这种事,夜宵的话让田下做就行了。田下是他府上的女佣,从津轻带来的,专门负责做饭,她还有几个打下手的佣人。
叶藏跟田下也很熟悉。
话虽如此,文治还是被叶藏拉扯着进屋。
*
文治捧着茶杯,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该怎么开头?他冒出了跟夏油杰相同的疑问。
还是摆出大家长的姿态吧。
文治假咳一声道:修治。
嗯?叶藏的眼睛相当水润。
有什么事吗,文治哥?
他用眼神问道。
文治:牙白,我说不下去了。
但他还是坚持道:禅院甚尔的事情我听说了。
叶藏:
文治:我先前还以为你晚上出门是去找他。他努力拿出了成年人的威严,既然晚上不去找他,你是去哪里了?是跟女人厮混吗?
他其实很希望叶藏跟他说自己有了新女朋友,比起有男朋友,肯定是跟女性交往更好吧?
叶藏说:并不是跟女人厮混。他闪烁其词道,是跟一个朋友。
朋友?文治咬重音,哪种朋友。
叶藏回避道:你对他可能有点了解。
文治:总不能是夏油杰吧?
不、不是叶藏下定决心道,你想见见他吗?
这一瞬间文治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包括但不限于叶藏拉一个人跟自己说要私定终生、说自己找到了一生挚友之类的画面等等,最后他认为叶藏既然愿意拉到自己面前,一定是个正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