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严曦摇摇头,下官怎能比得了顾大人?朝中上下谁人不知顾大人当年盛宠一时,无人能及?
盛宠一时?何舒月似笑非笑道,那严大人觉的皇上如今对你非一般的偏爱是为了什么?
许是为了慰藉顾大人没能留在朝中的遗憾。严曦嘴上这么说,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哪想竟惹得何舒月大笑数声。
严曦不解,何大人何故发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皇上可能有很长的路要走。何舒月收了笑,又补道,其实你跟庭芝的性格一点也不像,顶多就是你们一样有才华,但这并不足以让皇上觉得你能替代他。严大人如此通透,应该明白,皇上对你的不一般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严曦的笑定格在脸上,刚才硬压下去的那种不明情愫又涌了出来,他张口望着何舒月,呆若木鸡。
好了。本官还有事要查,就不留严大人了。何舒月拍拍他的肩,笑道,其实本官也觉得严大人格外亲切,若不忙,欢迎常来大理寺坐坐。
严曦从大理寺走回翰林院,脚步虚浮,如踩云雾。
之后几日他每天都要去安和殿面圣,蔺容宸并未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只让他在一旁读书,长时一两个时辰,短时半个时辰。
蔺容宸低头批着折子,脸上褪去初见时的些微青涩,越发棱角分明,俊美的无可挑剔。严曦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从前就没发现他那么好看呢?
可能察觉了严曦的异常,蔺容宸将奏折缓缓放下,抬起头,眸中星光点点,你还要盯着朕看多久?
严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胡乱编了个理由,微臣有隐疾,又想记住皇上此时风流雅致之态,一时多看了两眼。
蔺容宸笑出了声,你当朕上次送你画是为何?
为何?严曦琢磨一番,似乎明白了。皇上是想试试微臣白日见你、晚上见画,能不能将人记住?
朝夕相对若能记住,你早记住梁砚文了。朕送你画,不过是不过是想让你能时刻能见到朕蔺容宸极淡地叹了口气,心血来潮罢了。
微臣知道了。严曦跟着吐了口气,心中的沉闷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了。皇上可要微臣为你绘一幅画?话到嘴边,严曦问不出口了。他人就在这里,只要蔺容宸想,随时随地都能让他执笔。可自从蔺容宸知道印信的事后,从来没说过他喜欢自己的画。他若问了,倒像巴巴的硬要送画。
要什么?蔺容宸见他欲言又止,勾起了好奇心,你想说什么?
严曦垂眸,睫毛轻颤,没什么,就是想劝皇上保重身体。若无事,微臣先退下了。
蔺容宸望着他的背影,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源正!
周公公上前,老奴在!
严曦方才去了哪里?情绪如此起伏,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老奴这就去查。
严曦何时入宫到何时离开,彩云都细细记录了下来,呈给玉嫔。
每日都要侍读?会不会太频繁了些?玉嫔拿着时辰表,问道:可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彩云摇摇头,奴婢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娘娘为何要注意严大人?他是不是对皇上不利?
不是!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玉嫔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对这个严大人很好奇,听闻他从前什么都不会,一夕之间能高中状元,觉得稀奇罢了。对了,皇上最近可有召怡妃侍寝?
不曾听闻。彩云顿了顿,道,云楚历任皇上,还从来没有一位像咱们这位如此不近女色的。娘娘,您不要伤心,即便是怡妃,皇上不也是一个月才临幸那么一次么?
如此,才不正常啊!
上次端午宴上,玉嫔总觉得蔺容宸看严曦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帝王看臣子的眼神。尤其严曦绘画时,每个人都盯着他手中的笔,只有玉嫔一直在暗中观察蔺容宸的反应,那眼神炙热又隐忍。
当时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关于静王的传言有没有可能其实是蔺容宸?她亦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吩咐彩云远远盯着,也不过是想求一个明白。你悄悄打听一下,皇上对这个严大人如何?千万不要张扬,若真被人问起你就说,就说你十分仰慕状元大人,切莫提及皇上。可懂?
彩云领命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何大人才是看透一切的人。
第30章
虚与委蛇
午间小憩了片刻,蔺容宸睁开眼,周公公已回来了,服侍他穿戴整齐,趁空道:严大人晌午去了趟大理寺,听说去拜访何大人了。
可知他二人说了什么?蔺容宸转过身,周公公为他系上玉带,收紧些!
皇上这几日消瘦的厉害。周公公十分心疼,边收玉带,边道,这就不得而知了。皇上要不要召何大人过来问问?
算了,再说吧!既是见何舒月,就没什么好追根究底的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舒月掂量的比谁都清。但蔺容宸完全没想到,何舒月是对国事守口如瓶,可对他们的私事却有着不一般的兴致,一番疯狂试探提醒,致使严曦失魂落魄,心神不宁。
不过周公公踌躇道,听大理寺的人说,严大人离开时脸色很差。这何大人也不像会欺负人的人啊!
下次见到严曦,你可以问问他。蔺容宸整了整衣襟,转道,静王最近在做什么?
周公公道:回禀皇上,静王跟从前一般,不怎么出门,听说每日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种花,逗鸟。跟皇上比起来,日子过得倒十分闲适。
蔺容宸微怒,不能回封地,不能上朝,为了不引人注意,甚至连大门都不出!这样的变相囚禁,你说十分闲适?
周公公倏然失色:老奴老奴口误。
起来吧!蔺容宸怆然,朕在生自己的气,与你无关。他气自己不知道怎么破解眼下的局面。如今云楚内忧外患,腹背受敌,为了皇位,他仍旧将蔺容寒圈得死死的。虽然这外患只是天象预言,却不能说它完全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