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何意珩整个人都被震惊住了。
他和殷晏认识十多年,何其了解殷晏的臭脾气。
殷晏被他爸妈宠得无法无天,又被他哥惯得自私自利,什么时候肯为一个omega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了?
电话对面的人简直不是他所认识的殷晏。
挂断电话后,何意珩硬着头皮去拽师良的手。
师良也要去见那个商叔叔,就跟着师爸走在他前面,全程把他这个室友当成透明人,被他拽过身时,紧蹙的眉头里立马堆满不悦。
何意珩没给师良发难的机会,低声说:宋长斯出事了。
师良猛地一顿:什么?
我刚才看见商家老二扶着他往外走,他可能是喝醉了,也可能是被下了药。
师良似是想起什么,脸色惨白到了极致,他的呼吸直颤:他人呢?
还在楼下。
师良正要跟随何意珩下楼,师爸却在后面喊住了他:师良,给我站住。
师良白着脸回头:爸,我下去找个朋友,很快回来
师爸沉声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敢走。
短短三个字,瞬间如同魔咒一般地绊住了师良的脚步。
何意珩见师良当真停下了脚步,顿时气急败坏:走啊!
话音未落,他的耳朵被何爸一把揪住。
啊啊啊!痛痛痛!
还走?你们一个两个都想翻天了是不是?何爸忍无可忍,索性揪着何意珩的耳朵往上走,并对师爸说,孩子玩心大,先让他们上去再说。
楼下,宋长斯也被商家老二扶着走出了宴厅大门。
象山高中的大礼堂里,殷晏拿起外套就要往外冲,冲到一半,被老师拦住。
老师完全被殷晏眼底膨胀的戾气吓住了,拉着殷晏的手都不敢太使劲,她抖着声音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殷晏扯开老师的手:宋老师,我今天不彩排了,我突然有点事。
啊?老师愣道,可是我们难得把所有人找齐,连负责道具的老师都喊来了,舞台效果也是按照元旦晚会当天来的
殷晏飞快地说:我真有事。
你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解决办法。
不行,没有解决办法,我得亲自过去才行。殷晏已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脚底燃着火,烧得生疼。
他想横冲直撞,可是老师一而再再而三地挡在他面前,连其他学生也略带不满地围上来。
你有什么事倒是说出来啊,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这次彩排是宋老师花了大力气组织起来的,为了在灯光上和道具上和元旦晚会吻合,还特意把彩排时间定在晚上,我们好多人连饭都没吃就赶来了,你作为最重要的主持人却擅自离开,这不是让我们难办嘛。
是啊,其他事先放放吧,反正彩排到十点就结束了,到时候谁也不拦你。
弱不禁风的omega老师也为难地看着殷晏,轻声劝道:就一次怎么样?再彩排一次,老师就让你走。
殷晏咬紧牙关,口腔里不知何时扩散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来。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omega,他会直接上手。
可拦在他面前的人是omega,还是他的老师,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一个omega老师使用暴力。
然而想起何意珩和盛渊说的那个商家老二,想起何意珩拍的那段小视频,想起小视频里宋长斯几乎站不稳的踉跄身形,他只感觉脚底的火越烧越旺。
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
像是一张叫嚣着的血盆大口,将他整个吃掉。
疼痛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身体,宛若蛛网一样,遍布他的神经。
宋老师,我也就这么一次好不好?你让我走,我真的很急。发红的血丝密布殷晏的眼球,他本就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乍看之下,有些吓人,他脸色灰白,用前所未有的哀求口吻说,宋老师,你别拦着我了好不好?就当我说话不算话好了,所有后果我都愿意承受。
殷晏,你真的过了。有个学生说,宋老师都这么
话没说完,被殷晏的咆哮声打断:你他妈闭嘴!
那个学生吓得一个哆嗦,声音戛然而止。
殷晏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学生,眼底的戾气几乎凝为实质:话这么多,嘴借来的着急还吗?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嘴从你脸上撕下来。
那个学生露出惊恐的表情,一边往其他学生身后躲一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其他学生也被殷晏这副模样吓着了,都跟鹌鹑似的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此时此刻的殷晏眼角发红,浑身戾气暴涨,脸上凝了一层黑云般深得难以自控的阴郁。
明亮的礼堂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的沉沉死气。
他犹如一个被不停填充空气的皮球,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紧绷到了极致,一旦炸开,在场每个人都跑不了。
殷晏omega老师看向殷晏的眼神里也逐渐染上惧意。
殷晏再也没有耗下去的耐心,一把推开老师。
他仿佛一头暴走的狮子,速度极快地冲出了礼堂。
从礼堂到学校正大门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好在周六的代步车上没有人,殷晏坐上代步车,疯了一样地催促司机快点。
司机在象山高中开了几年的代步车,还是第一次把代步车开到了四十码往上。
代步车还没在校门口停稳,殷晏便火急火燎地蹿下了代步车。
他一边往外跑一边看手机。
刚才打到的车始终停在原地,地图上显示的路线有几段呈现出深红色这是严重堵车的意思。
刚跑出校门,他就接到了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这会儿是高峰期啊,象山南大道太堵了,十几分钟了连一个红绿灯都没过,不然你取消了重新叫车吧。
不用了,你直接过来。殷晏喘着气说,我往前面跑,你到一半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学校这边不是很堵。
网约车司机说:好。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加上象山高中地理位置偏僻,殷晏等了很久才打到这么一辆车,若是他取消这个订单,怕是又要等很久了。
殷晏只能一边等车来一边咬牙往前跑。
他跑得快,余光中街道两边的风景飞速后退。
冬天的冷风刮在他毫无遮挡的脸上,刺得他的皮肤疼痛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地图导航没有提示转弯,他便一直往前跑,跑得双腿麻木发酸,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冷风从他张开的嘴里灌进肺里,在他胸口处凝结成块,硬邦邦地堵在那里,让他每喘一口气就感觉胸口往下沉了一分。
他喘得好像破败的风箱。
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除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除了耳边呼呼直吹的风声,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不知道宋长斯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个商家老二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小视频里的画面在殷晏脑海里反复浮现,每浮现一次就化作一个小铁锤狠狠敲打殷晏的神经。
他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他几乎把牙咬碎。
该死
该死的商家老二。
如果那个人渣敢对宋长斯做什么的话,他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人渣不,哪怕那个人渣只碰了宋长斯的一根头发丝,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渣竖着度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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