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跑快点。
快点。
再快点。
当地图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时,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残存的余光一点点向天际靠拢,夜幕沉甸甸地压下来,风越来越大,吹得四周的枝叶哗啦啦作响。
橙黄的路灯光驱散了弥漫开来的夜色,也把殷晏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
五星级酒店的大门在一个花园后面,大门的玻璃擦得几净明亮,可以看见大厅里的灯光亮如白昼。
这时,殷晏终于又接到了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我快到象山高中了,你在哪儿啊?
殷晏脸色惨白地喘了两口气,才用沙哑的嗓音说,我已经跑到目的地了。
网约车司机:
司机看了眼接单的手机,八公里路程,又看了眼时间,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殷晏让司机自己解决订单问题,挂断电话后,他拔足奔向酒店大厅。
酒店大厅的工作人员都被他这个模样狼狈的不速之客吓到了,赶忙围上来询问情况。
阿晏!不远处传来何意珩的声音。
何意珩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一边挤开围着殷晏的工作人员一边嚷嚷道:都让让,让让啊,这是我朋友。
话音未落,嚷嚷声变成了惊吓声,天啊,阿晏你怎么了?你逃难过来的啊?
当何意珩扶住殷晏的手臂时,殷晏居然双腿一软,砰的一下跪到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阿晏!你没事吧?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何意珩吓得够呛,连忙拉住殷晏的手臂。
何意珩何时见过殷晏这么吓人的状态?仿佛要把肺都给喘出来,整张脸也灰白得好似随时都能咽气。
殷晏的双腿维持了将近半分钟的无知觉状态,才被何意珩拉着勉强站起来。
他喉咙发干,说话时宛若有根刺卡在里面,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粗石磨砺过。
宋长斯呢?殷晏反手抓住何意珩的手,重复问道,宋长斯在哪里?
何意珩焦急的表情中浮出几分愧色,他慌忙解释道:宋长斯被商家老二带出去的时候,我和师良都抽不开身,我们在商叔叔那里呆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机会溜出来,我们把后面找遍了都没找到他们,只剩下现在前面没找了。
殷晏没说话,可眼中的红越来越浓,他神情紧绷,两眼死死盯着何意珩。
何意珩的手被殷晏抓得生疼,也只能强忍着,他呐呐开口:对不起,阿晏
不,该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殷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放开何意珩的手,声音嘶哑地问,接下来去哪里找?
前面。何意珩指了个方向,师良查监控去了,我们分头找。
何意珩说的前面正是殷晏跑进来时经过的花园。
花园很大,在朦胧的夜色中,可以隐约看清层层叠叠相互掩映的树冠。
穿梭在花园里找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殷晏和何意珩分开后,便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地在花园里乱窜,他无数次拨打宋长斯的电话,可对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何意珩打听到的商家老二的电话倒能拨通,可惜一直没人接听。
漫长的嘟声把殷晏最后一丝顾虑冲垮。
他猛地收起手机,沉着脸向酒店大厅走去。
今天是商家的主场,而且商家在某些行业里有着类似领头羊的地位,何意珩和师良忌惮商家,不敢把这件事闹出去。
但他殷晏不怕。
既然他找不到商家老二,那他就让商家老二的老子来找,老子还会找不到自家儿子了?
殷晏往回走了一段路,冷不丁听见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他顿住脚步,转身寻着声源找去。
穿过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他看见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石桌旁有两个人一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一个人双腿交叠地坐在石凳上。
石凳不远处有一盏路灯,灯光极暗,甚至照不到那两个人的相貌。
殷晏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近后,才看清坐在石凳上的那个人背对着他,指间夹着一抹猩红的光。
一阵烟味顺着风扑到殷晏脸上。
殷晏拧起眉,表情极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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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惊吓
殷晏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个人身后。
他刚要把手搭上那个人的肩膀,谁知那个人仿佛身后长着眼睛似的,蓦然反手抓住殷晏的手腕。
殷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猛地旋转了半圈。
仅是吃痛的刹那间,那个人已从石凳上站起来,并擒住他的手臂将他翻过身去,他的手臂被那个人狠狠压在身后,扭曲的姿势痛得他直嚎。
啊痛!
身后那个人听见殷晏的声音后,明显愣了下,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不少。
殷晏痛得五官都扭曲了,趁着那个人愣神的工夫,急忙喊道:宋长斯你干什么?你看清楚啊,是我殷晏。
在极暗的光线下,他们靠得极近。
因此殷晏转头就对上宋长斯冷冽得几乎凝结上一层冰霜的表情。
而宋长斯那双漆黑的眼眸宛若冰冻的寒潭,里面布满了黑压压的阴郁,深不见底,令人惊骇。
对视的几秒间,那双眼里先是有一抹惊诧划过,随后聚集起来那铺天盖地的黑气如潮水似的散去。
最后,化作一汪不掺任何杂质的清澈泉水,映出殷晏又惊又吓的面孔。
殷晏眼睁睁看着宋长斯当场表演了个川剧变脸,等他再眨了下眼后,宋长斯完全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只有眉宇间拧着些许疑惑。
宋长斯放开他的手,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殷晏没说话,只是用怔怔的目光注视着宋长斯。
他被这个会变脸的omega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的反应和力道
是一个omega能拥有的吗?
他甚至有种感觉,倘若他不叫殷晏,倘若他是任何一个来找商家老二的人,也许这会儿他已经和商家老二并排躺在地上了。
见殷晏半天没反应,宋长斯主动拉起他的手,有力的手指缓慢地替他揉着刚才被捏痛的手腕。
宋长斯的指尖很凉,比这夜里的风还凉。
他的指尖抵在殷晏火辣辣疼痛着的手腕处,神奇的是,那块地方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抱歉,刚才我没认出你。宋长斯抬眸看了眼表情呆滞的原因,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笑,吓着了?
确实吓着了。
任谁看见刚才宋长斯要杀人灭口般的表情和眼神都会被吓到。
主要是
殷晏没想到那样癫狂的表情和眼神会在宋长斯脸上出现。
他一直以为宋长斯是个安静斯文的omega,对比起来,现在的宋长斯像是又戴上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
很快,殷晏想起了最重要的事,他反手握住宋长斯的手,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没事吧?那个人渣没对你怎么样吧?
宋长斯苦笑了下:他在我酒里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