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阮点点头。
晚上要拍的又是外景。
离正式开播还有小半个月,新的几期预告正在制作中,张树就把后面一场热恋中的戏份提到了前面,到时候好剪进预告片里。
这场戏明面上还是钟寻主动,但他的喜欢都是装的,嘴上说的越好听,心里越恨不得楚听冬快点儿拉着去父母面前出柜,气死他们拉倒。张树一边示意他们先排走位,一边拧着眉讲戏,但楚听冬是表面无动于衷,心里暗恋他,反差感要落实到镜头上。
虽然对谢时屿的演技有信心,但张树还是多问了句:你暗恋过什么人没有?
没有,谢时屿理直气壮,懒懒地说,我为什么要暗恋?
张树:
张树头疼得不行,摆摆手让他滚蛋。
初春,夜风冷得人直打颤。
江阮披了羽绒服,但底下只穿着短裤,站在原地小步跺脚。而且待会儿还得换人字凉拖,光是想想,脚趾头就要冻掉了,回头看到谢时屿的校服长裤,羡慕得瞥了他好几眼。
谢时屿察觉到他的视线,以为他冷。
心想撒什么娇。
脚下却朝监视器那边走过去,蹙眉催促张树,还拍不拍?灯光布景半小时前就好了。
张树已经麻了。
给我过去站好!
《复读生》第八十七场一镜一次!Action!
钟寻好不容易追到了楚听冬,结果谈恋爱以后,楚听冬对他还是以前那样,爱答不理、不咸不淡的。
操,那傻逼是不是耍我,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拉着他去出柜。钟寻烦得要死,叼着烟使劲往肺里吸,又想到待会儿被楚听冬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能直接扒了他校服给他扔街上,又不敢抽了。
臭着脸在栏杆上碾灭烟头。
他一狐朋狗友很无语,我说你这也太渣了吧,什么玩意儿啊,刚才他在的时候,你还拉着人叫哥,腻歪得差点恶心死我,一扭头变傻逼了。
江阮抓了下脑后扎起的小揪,眉头越蹙越深,不然呢,我还真跟他谈啊,那我不吃亏死了。
寻儿,要不算了吧。狐朋狗友都看不下去了,两败俱伤啊。
江阮踟躇一秒,断然拒绝:不行,那我跟一男的亲嘴,我不是白亲了,我傻逼啊,送上门白给人睡。
眼看那兄弟还要劝他,江阮烦得不行,扭头就走。
盛夏夜晚闷热得浑身都是湿汗,江阮买了根冰棍叼着,心想嘴里这股烟味儿应该没了吧?
应该不至于被发现。
小卖铺音响在放粤语歌。
他跟着哼了几句:
但霎眼全街的单位快要住满乌鸦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
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哼到一半,他顿住了,呸了一声。
他见了鬼似的背后发凉,有一瞬间竟然忽然想起,谢时屿不会跟他一直在一起,最晚读大学,一定是要分开的。
但是分开又怎么了?
难不成他还真的喜欢他?
走到老旧小区楼下,他抬头看到谢时屿穿着夏季校服的短袖长裤,指尖拎着双冰刀,像是在等他。
他朝谢时屿跑过去。
潮湿的体温和乱撞的心跳一起结结实实撞了满怀,谢时屿托着他的屁股和腿,把他抱起来。
他低头又看到谢时屿冷冰冰的眉眼,心里堵得要死,委屈得想打人,眼眶都红了。
他不喜欢谢时屿就算了,他可是个直男,但谢时屿都跟他谈恋爱了,亲他嘴了,大热天中午还非得黏黏糊糊地搂着他睡觉,什么傻逼狗东西,到底凭什么不喜欢他?
谢时屿可能怕他掉下去,抱得很紧,冬末春初的夜风吹过,江阮待在他怀里,都不觉得冷了,忍不住走了下神。
谢时屿江阮刚说了半句台词。
突然听到导演喊卡!
江阮很懵地从谢时屿怀里下来,不懂哪儿演错了。
你台词怎么说的?张树拿着扩音器喊他,心想今晚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对劲,状况频发。
江阮才想起来。
他尴尬地看了谢时屿一眼。
故意NG?想让我陪你熬夜重拍,还是想让我抱你?谢时屿低声问他,对着旁边八个机位的镜头,脸上没笑,语气却不太正经,一点儿也不楚听冬。
江阮哽住,也低声说:你这人心理怎么这么阴暗啊,谁会故意NG?
《复读生》第八十七场一镜二次!Action!
这次,江阮叫对了名字。
楚听冬,你会不会跟爸妈说你喜欢我啊?江阮搂着谢时屿的脖子,闷闷地问,他微湿微卷的额发柔软地蹭过谢时屿颈侧,像小狗撒娇。
谢时屿没说话。
旁边榕树底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都纳闷地瞅他们,路过的人眼神也在打量,再关系好的兄弟或者朋友,也没有这么抱着的。
谢时屿完全不在乎那些视线。
他还是抱着江阮,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皱眉说:别把你雪糕蹭我身上。
你怎么这么洁癖啊,江阮很心烦了,使劲锤他肩膀,事儿真多。
谢时屿一抬头,鼻尖蹭过江阮衣领,总觉得味道很熟悉,像江阮高中时候经常用的那种沐浴露,淡淡的香。
我为什么要跟爸妈说?楚听冬淡淡地问钟寻,眼底笑意藏得很深,连他自己都看不见,我说过我喜欢你吗?
钟寻气死了。
想要踹他,脚上的凉拖噼里啪啦都甩在楼梯上。
卡!好了收工!
终于拍完这一段。
江阮飞快地推开谢时屿,然后接过徐小舟递给他的羽绒服披上,抱着暖水袋蹲着缓劲,感觉回到了人间。
他再也不想冬天拍戏吃冰棍了。
谢时屿怀里骤然空了。
他经过江阮,垂下眼看到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尖,一抬手,把羽绒服帽子扣到了他头上。
用的力有点大。
江阮脑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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