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会陡然增大,不可能再有多余的时间。
回家?去你老师哪儿?洛新在他们剧组待着等于度假,这几天被经纪人催得上火,只能提前回市区。
嗯。江阮点点头,我师母的生日。
那你坐我车走吧,洛新说,等晚上我再让司机送你回剧组,他家离那边很近。
江阮笑了笑,我自己开车就行。
洛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问他,他们叫你回去的?还是你自己要去?别是看到你跟谢时屿的新戏了吧?
应该没有。江阮突然间也摸不准,反正开播后总会知道的。
高三那年,奶奶突发脑梗去世。
江阮打算住校。
但是他跟谢时屿的事情,班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私下流言四散,说什么的都有,好奇的、窥探的、肮脏下流的班主任曹平安就问他要不要去他家里住。
我就一个在读大学的女儿,她今年去了国外实习,要待一年才会回来,剩下的就是我跟你师母,你都见过,没什么不方便的,家里也有多余的客房。
而且我也跟家里人商量过了,都希望你过去。
捂住耳朵,什么都别听别管,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说。
曹平安眉头紧皱,想起谢时屿就咬牙切齿,他越惋惜心疼自己的学生,就越是快要恨上谢时屿了,不忍心,却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那种学生来班里,唉,祸害!
江阮没再执拗,说:谢谢曹老师。又轻轻地解释,跟他没关系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不是被他带坏。
说归说,回家的路上,江阮还是有点心虚。
幸好曹平安和妻子都年纪大了,不怎么上网,他们这剧又不会上星,电视上并没有任何宣传。
剧组还有夜戏。
江阮陪着师母过完生日,就又赶了回去。
谢老师开直播呢。场务看到江阮,抬头笑着跟他说。
江阮记得谢时屿好像是几个月前答应过粉丝福利,但是在拍电影,没空,杀青后又直接进了《复读生》剧组,更加没有时间。可能是今天他跟导演请了假回家,谢时屿才趁这个时间直播。
走到休息室门外,江阮就听到他在拨吉他。
到底是什么剧情啊,谢时屿说,剧透的话导演会扣我片酬,一个字扣一集,还是不说了。
拍戏开不开心?还可以,冰场不错。
对手戏的演员?
谢时屿手上一顿,轻笑了下,想听我说什么?我还会上你们这种当么?
弹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时屿都没有再回答。他本来只打算唱首歌,聊这么久已经是意外,也不知道江阮什么时候会回剧组,还得赶着拍夜戏,他就唱了《复读生》的片头曲,也算是给新戏做宣传。
而我走过经年盛夏,
又回到原点
江阮一直站在门外,谢时屿拿着吉他出来时才撞见他,怔了一瞬,问:在罚站?
没有。江阮说。
那是干什么?
听歌。
谢时屿神情微冷,淡淡地说:怎么不找原唱给你唱?
勉强听一个也还行。江阮抿了下唇。
你倒是不讲究。谢时屿眉头微蹙,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太好看,转身往片场走。
江阮跟他同路。
你回家去看奶奶了?谢时屿竟然又跟他说话。
江阮颇意外,抬起头回答:嗯。
你奶奶身体怎么样?谢时屿问。
挺好的。江阮脚步顿住,他轻轻地碰了一下谢时屿的手腕,重逢后难得没有针锋相对,反而目光认真地看着他,她肯定很想你。
第13章撒什么娇
谢时屿陷入沉默。
他余光看着江阮白皙的侧脸,柔软的额发挡住了一点眼睛,很温驯的样子。
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见江阮。
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至少高中你得给我读完,谢父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扣下谢时屿所有证件,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就去你小姨的学校上学,愿意进哪个班都随便你,别给我混。
行。谢时屿无所谓地说,但是我不在这儿住。
什么意思?谢父忍着怒气,这个家还容不下你了?不在家住,你还想去哪儿?
哪儿都行。谢时屿说。
他父母离婚已经有将近十年,当时就是商业婚姻,没有多少感情,离婚后很快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谢时屿小的时候还会不切实际地想吸引一点他们的注意力,后来就没兴趣了。
更别说现在,真的来关心他,他反而觉得烦。
我不喜欢他待在我们家。他的那个小妹妹谢濛躲在旁边低声嘟囔,被妈妈打了下手,顿时红了眼圈。
谢时屿也不屑跟小女孩置气,还没他膝盖高。
走了,谢时屿拎起新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说,去找我小姨办入学手续。
他去学校的那天,刚好在办化学竞赛,占了燕宁一中的教室。好像是市级的大型竞赛,除了书面试题,还有额外的趣味实验,有不少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堵在教室外咔咔直拍。
谢时屿觉得无聊透顶了。
你不是会拍吗?帮个忙怎么啦?小姨拿过他的材料,推给他相机,说,就去随便拍几张,记得要拍咱们学校的学生,下周要挂展示板的。我给你办手续走不开,快点儿,待会儿结束了。
八月初,午后还很闷热,谢时屿满心烦躁。
他单手一撑,坐到那个教室外侧的窗台边,相机架在窗缘,想随便拍一张应付了事。
恰好有个男生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穿了一身做实验的白大褂,干净又清冷,肩背舒展,白皙的脸上戴着护目镜,指尖拿着一管冰蓝色溶剂。
他偏过头对旁边的同学笑,谢时屿鬼使神差地拉近了镜头,连他的眼睫和卧蚕都看得很清楚。
艳丽得让人屏息。
似乎是察觉到有镜头,他朝谢时屿的方向瞥了一眼,谢时屿下意识按住快门。
出国之后。
谢时屿在旧手机翻到那张照片,忽然觉得,他应该是那天喜欢上江阮的。
他很早就发现自己应该是同性恋,也毫无负担地接受了这件事。但江阮不是,江阮直得不能再直,如果不是碰到他,可能永远不会想到要去喜欢哪个男生,会一直当他的好学生。
谢时屿随心所欲惯了,他看上了就追,反正江阮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牵手上床他也没逼过他。
他喜欢江阮的时候是这么想。
包括老师看他没有影响江阮学习,还是让他跟江阮同桌;和江阮关系好的那些班里人,也跟他常打交道;江奶奶也很喜欢他经常在家住,他不去的时候,还会让江阮主动叫他,他都觉得挺好的。
直到,他发觉自己对江阮可能不只是喜欢,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混蛋。
就没法再那么坦然地面对江阮的家人了。
那,改天我去看她。谢时屿叼了根烟,偏过头对江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