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浑捂着耳朵,拼命摇头:不行!我才不和你斗,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由不得你!纪滦阳强硬地打断了李浑的话,袖箭夹到了指间,李浑,我们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一年了!
第126章从容自尽
我感觉不太对。包公忽然说,我感觉,李浑不是个奸恶之徒。
包公生前极少用我感觉三字,他都是凭证据说话,然而,自从开了阴阳眼,以及被赋予其他特殊能力后尤其是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他从此对于判断真话假话、好人坏人,有了神一般的直觉。
林稚水拧眉,认真地盯着李浑,这一看,果然看出来不对劲。
包待制,你看看,他在地上打滚避开纪滦阳的攻击时,是不是看似慌手慌脚,走投无路,实际上很有章法?
包公盯着李浑看了片刻,眼睛微微睁大,不错。他莫不是在麻痹纪郎君,好能趁纪郎君小觑他时,暴起,杀了纪郎君?
试一试就知道了,不过,不能由我试。林稚水眼神闪了闪,展大侠,你穿着官服去攻击纪兄,攻他要害!不用担心,医圣前辈作为英魂的能力还在,可保纪兄不死。
展昭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红官服,好。也没用巨阙,毕竟那就是李家的东西,万一被李浑发现他们是在做戏呢。
白玉堂扔了自己手里的大刀给展昭。
展昭出来后,猫儿般轻手轻脚蹿上房梁,耐心地望着下方战况基本上是一个人进攻,另外那个不停驴打滚,看似手忙脚乱地应对。在守到纪滦阳一处破绽后,擦亮的钢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他的要害。
雪光锃过了李浑的眼,他瞳孔紧缩,忽地向纪滦阳扑过去,袖箭噗一声扎进了他胸前,撕开血肉,似乎卡进了骨里。李浑眼皮都没动一下,带着纪滦阳一倒,钢刀从他们身侧划过,被割断的乌发唿地飞散,随着风零零散散落到地上。
展昭反手收刀,一身官服衬得他精神奕奕。
本朝的官服延续了展昭所在朝代的制式,粗略一看,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展昭是本朝朝廷的人。
纪滦阳懒得管朝廷的人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他把插|进李浑胸骨的袖箭拔|出来,血液烫湿了纪滦阳的脸。
怎么?难道你对出卖兄弟还是心中有愧,现在想要赎罪?纪滦阳随手抹开血珠,讥讽道。
李浑却是看着展昭,看着他红色的官袍,谁派你来的?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醉了,也不懦弱可笑,那些东西仿佛是幻觉,从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谁派你来的?!他沉声,声音压着怒火。
展昭收到林稚水的暗示,温雅地笑了笑,李郎何必明知故问?
陛下李浑失口,顿了顿,他还惦记着也是,他确实该惦记着那事。
虽然李浑改口极快,公堂上的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府官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证明自己没听过这事。他迅速起身,你们两家的事,本府就不掺和了。飞也似地离开,那些官差也跟着退走,留下大堂给他们自由发挥。
纪滦阳面无表情:他确实该惦记那事,但是,和你出卖我们家有关系吗?我太姥爷没有怪他,我和我娘尊行长辈的话,可你不一样,我们家何时欠了你
他啪地把袖箭摔在地上,嗓子几乎破音:啊?我夏家何时欠了你!我六姥爷待你如亲兄弟,那等要命的大事都告诉了你,将一颗真心生生掏出来给你,你是怎么对他的?!你带着人去把他们抓了!逼得他们撞柱而亡,李浑,你还真是个混蛋,你还有没有良心!
常年醉鬼,使李浑的双眼略显浑浊,在纪滦阳的质问下,他一声不吭,腐朽灰败得仿佛要死去了。
展昭眉毛一抖,脑海里响起林稚水的声音后,微不可查地瞧了他一眼,然后,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纪公子,或者本官该称你为夏公子?随本官进宫一趟吧,陛下要见你。
纪滦阳却愤然:你回去告诉他,我纪滦阳和夏家诸位先辈的选择一样,那是他们用生命维护的东西,我绝不会为了苟活就交给他!
微顿后,纪滦阳语气稍缓,他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大肆追查夏家遗脉的下落,想来也是放下了,还请这位官爷转告他,莫要再执着了,他当了三十多年的好皇帝,不要因为这事,让自己在史书上落个晚年昏庸的记载,如果是这样,我夏家先辈们,就白死了啊。
展昭公事公办地举起了刀,还请纪公子莫要为难本官了,还是和本官走一趟吧,这些话,请您面圣时,亲自告与圣人。三两下就押住了纪滦阳,扭着他的手,把人往外带去。
李浑:住手!他摸到腰间,似乎是想要去拔剑,然而,浑身明显的僵住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佩剑了,剑术也早就生疏了,现在哪怕真给他一柄剑,只怕被酒水掏空的身子,根本就挥舞不起来。
李浑猛然扭头看向林稚水,他不是你兄弟吗!去帮他啊!
林稚水佯装困惑地歪头,圣上是明君,必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要是袭官,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这事不一样!眼看着纪滦阳已经被押着消失在视野中。李浑急了,当今确实是明君,但是明君也会有私心,人都会有私心,更会因为这些私心蛊惑了清明,脑子昏沉犯下恶行。等他清醒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林稚水摇摇头,你是纪兄的仇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暗中使坏,想要让夏家绝后。
我李浑语塞,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似乎有所顾及。直勾勾地盯着衙门门口,已不再明亮的双眼忽地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清河郡公,我问你,如果我给你一样东西,皇帝向你要,你能保证不论如何都不交出去吗?
林稚水谨慎地瞧着他,首先,我得知道是什么东西。
李浑想要说话,遽然剧烈咳嗽,咳得上半身弯成弓,胸口的伤处汩汩涌血,林稚水随手掏出止血的金疮药,能自己上药吗?
李浑点点头,接过药,将衣襟一扯,露出有血洞的胸膛。你还记得国师和你说过,不要把春笔也就是你从妖族那儿夺来的那支碧玉笔告诉任何人吗?
记得。
那是我告诉国师的。
林稚水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露出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态。
李浑并未注意到,只自顾自说:春笔本为春秋笔的一部分,另有一支秋笔,那支秋笔本是夏家的传家宝,如今正在我处。
这话说的
接到林稚水犹疑的视线,李浑立刻反应过来:不是我强取豪夺!
是李浑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夏家那边也知道一部分真相,你可以去问那孩子。
林稚水默默点头。
李浑:这事,要从当今说起。当今一直无子,都说是他无子女缘,其实不是,而是他年轻时外出赈灾,不慎被妖族伤了根。
林稚水懵了两秒,才理解这话的意思。而李浑赶时间,只停顿了这么一小会给林稚水消化,又立刻道:当今把这事瞒得死死的,先帝又只有当今一个儿子,只能传位于他。离赈灾那年过去两年后,那时已登基的当今,意外从史官那儿得知秋笔的存在,他大喜过望,意图用秋笔修改过去,提前将那妖族杀死,如此,他就不会受伤了。
这林稚水本想说这是好事啊,可看李浑的表情,选择了更稳妥的问法:这可是有哪里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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