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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与你/夜会有期(GL)——顾徕一(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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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池生平第一次,因为贫穷,泛起一阵强烈的窘迫。

葛苇站起来,向顾晓池走过来。顾晓池没抬头,只看到葛苇的棕色靴子,踢踢踏踏,越来越近。

后来又多了一双黑皮鞋,油光蹭亮的。

顾晓池抬头,是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侍者,领口打着黑色领结,衬衫雪白。

刺得顾晓池眼睛疼。

葛苇的烟一直烧着,烟灰快要掉下来,不等葛苇招呼,侍者就端着水晶烟灰缸凑过来,微微弯腰。

葛苇随手一弹,烟灰精准的落入烟灰缸里。

现在顾晓池来邶城有一段时日了,知道这样体贴的服务,要很多很多钱才能买到。

葛苇走到顾晓池面前,索性把烟按灭了,勾勾手指头。

顾晓池还是不抬头,就盯着葛苇的手指看。倒是没涂红的黑的,是指甲自然的颜色,但是有一层晶莹的光,琥珀似的,不知做了什么护理。

一双黑色高跟鞋,从侍者手里,递到了葛苇手上。

葛苇把鞋往地上一扔。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两只高跟鞋砸下去,发沉沉闷的声响,敲击在顾晓池的心上,咚,咚。

顾晓池头埋得更低,盯着地上的高跟鞋。

一只竟然落稳了,鞋跟向下站着。另一只,七歪八扭的滚到一边。

葛苇的声音懒洋洋的:衣服脱了,再把鞋换了。

顾晓池脱棉服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抬眼偷偷向上瞟,发现葛苇看也没看她,已经往包间的方向走去了。

侍者过来,接过顾晓池的棉服。顾晓池弯腰,捡起地上的高跟鞋,走两步,再次弯腰,捡起另一只。

眉眼低垂着。

她坐到沙发上换鞋,是葛苇刚才坐过的位置,还残留着葛苇身上的温度。

葛苇已经快走到转角了,她回头看了顾晓池一眼,报了一个房间号,轻飘飘丢下一句:对了,待会儿进去别显得咱俩认识。

葛苇的身影消失了。

******

顾晓池换好鞋,站起来,跟侍者问清了房间所在,慢慢走过去。

她走得很慢,以前从没穿过高跟鞋,一穿起来身体重心都变了,怕摔了。

好在顾晓池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走山路、爬树,什么都干过,运动能力挺强的,也不至于真摔了。

走到房间门口,房间号码金色的,一排数字嵌在木门上。虽然不可能是真金,但闪着耀眼的光,与这会所的装修一样,一派纸醉金迷。

钱的味道。

顾晓池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她本以为会是小小一个房间,没想到巨大,空旷得跟她住的客厅似的。

灯光特别暗,红的黄的绿的交织在一起,一下子晃到这边,一下子晃到那边,叫人眼晕。

棕色的皮沙发上,满满一排人坐着。灯光摇晃在他们脸上,叫人失去了本来的面貌。

顾晓池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灯光,才看清坐在最中间的人是葛苇。

她翘着二郎腿,身体很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左手端着一杯红酒,右手拿着话筒,在唱歌。

因为放松靠着,气息不稳,但声音很好听。那一点点暗哑,被话筒扩大,好似能跟人的耳膜产生共鸣,震颤到人心里面去。

葛苇在唱:还有多少回忆,藏著多少秘密,在我心里翻来覆去,什么叫□□情。

顾晓池不知道这是什么歌。调子柔柔的,被葛苇唱得千回百转。

顾晓池推门发出了响动,一屋子人都朝她看过来。她有些尴尬,不自觉把裙子开衩的地方,往下扯了扯。

扯也扯不动,也遮不住什么,扯了个寂寞。

唯有葛苇捏着话筒,对着屏幕唱得专注,看也没看顾晓池。

沙发右边一个男的说:哟,还有妹妹啊,快进来。

顾晓池走进去,在沙发的最边上坐下。

沙发上满满的全是人,给顾晓池剩下的只有窄窄一块边缘,小臂粗,屁股勉强挨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葛苇唱完了,满屋子人一起鼓起掌来。

还有人吹口哨:苇姐!苇姐!

葛苇懒洋洋对着话筒说:唱不动了,你们来。

刚好音乐停了,葛苇的声音被话筒放大,成了房间里唯一的音源。带着她一贯的习惯,尾音上翘,既慵懒,又妩媚。

手中的红酒喝完了,放在桌上,右边的男人马上拿起酒瓶,给她满上。

葛苇重新端起酒杯,笑笑说:你们点歌啊。

摇晃着身子,轻轻撞了撞身边的女孩,有一种娇俏的撒娇意味。

女孩笑着站起来,走到点唱机前。

点唱机就在顾晓池的右前方,女孩的裙子垂在顾晓池脚边,洁白的,优雅的,像童话里的白天鹅。

女孩点完歌,推推顾晓池,向里面招呼一句:你们都往里面坐坐,我要在这里唱。

那个位置离屏幕更近,看歌词看得清楚。大家习以为常的往里面挪了挪。

女孩在顾晓池身边坐下来。

顾晓池的嗓子发干:贺淼。

贺淼笑盈盈的:我只知道你在给葛苇姐当夜班司机,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当公主啊。

顾晓池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但从贺淼假装善意但包裹不住八卦的语气里,能猜到一二。

更何况,这满满一屋子人里,有不少年轻女生,穿着和顾晓池一模一样的裙子。

个个盘靓条顺,顾晓池混在她们中间,除了没化妆、脸上清冷些,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本以为葛苇特意给她准备的裙子,没想到,是这里公主们的工作服。

一晚能赚多少钱?贺淼语气里带着无辜的好奇:好辛苦啊。

顾晓池不知该说些什么,还好此时音乐响起,贺淼抓起话筒唱歌。

顾晓池松了一口气。

贺淼唱完,葛苇亲昵的招呼她:坐回来。

贺淼很开心的样子,刚好一道黄色射灯晃过来,照得她笑眼弯弯,闪着星星一样的光。

贺淼坐回葛苇身边,其他人又往边上挤,顾晓池又快掉下去了。

有人称赞:贺董的女儿真的很优秀啊,长得这么漂亮,歌又唱得好,让葛苇姐带你出道算了。

葛苇笑:可以呀,C位没跑。

又有一个人说:那不行,人家是贺氏集团的大小姐,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那人举起红酒杯,向贺淼靠过来:贺小姐,下次找你父亲谈生意的时候,大家同桌吃饭,你还得帮我美言几句。

贺淼甜甜一笑:好说。抿了一口红酒,坐下了。

也没人灌她的酒。

倒是她身边的葛苇,一杯接着一杯,喝水似的。

顾晓池不知道葛苇的酒量有多少,都是工作场合见面,没见她醉过。

只在安寒给她看的新闻里,看到过葛苇烂醉如泥、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

按照新闻的频率来看,喝得烂醉,对葛苇来说好像是种常态。

顾晓池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她看着贺淼重新在葛苇身边坐下,白色的纱裙和葛苇黑色的丝绸衬衫,很相称。

坐了这么一会儿,从间或传出的交谈声中,顾晓池已经知道,这一屋子人,非富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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