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样以为。
宋知没力气再开口,哑然地垂下头去。
有人在外面喊:方总,人在里面吗?我们什么时候走,时间快来不及了!
方成衍跃过那扇小小的窗子,把人背上,又单手提起毛尖儿。
还有宋知在男人的后背上小声说。
还有。
他们带着猫、狗、兔子和鸡,坐在一艘救生艇上。
宋知的头靠在男人宽阔的右肩,朦胧中,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世界开始移动。有凉风和雨丝拂面,他想要张开嘴巴去接。
方成衍把西装遮在他头上,回头问:有水吗?
秘书把矿泉水递过来。
方成衍刚拧开,便立刻被宋知急切地握住两手,凑到嘴边,仰头咕咚咕咚地吞咽。清凉甘甜的水从唇角留下,沿着洁白的脖颈,钻入衣领。
外头的日光晃眼得有一点令人晕眩。
一瓶水瞬间见底。
宋知自此彻底陷入昏迷,世界不再翻转,也听不到划水声。
好像是的,回来了
天下太平的感觉。
醒醒。
下船了。韩秘书摇摇他的肩膀。
宋知睁开眼睛,发觉他们抵达撤离的站点。
正是晚饭时间,清源镇的居民们都忙忙碌碌的,有的在打开水,有的在烧集体饭。但当他们看到宋知的时候,所有动作都纷纷停下了,他们接二连三地惊叹:小茶爷!?
你才出来???
大家一时间惊讶得面面相觑:撤离太急了,我们居然把你忘掉咯!
宋知身形摇晃,看上去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但他只是说:没事儿。
姊妹俩跑过来,一左一右围着他,嘘寒问暖:给你吃。
她们往宋知身前那个许久未见的英俊男人看去,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知道他们是同乡,人八成也是他从里面带出来的。
方成衍顿住脚步,往被姊妹花包围的人脸上看过一眼:
跟上。
附近酒店。
宋知站在花洒下淋浴,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穿好干燥的衣物出门时,上门的医生已经在等着他了,打针、吃药,然后叫他睡觉。
这期间,韩秘书已经催过方成衍好几次,似乎急着走。
马上来不及了,总裁!
人都已经到齐,就差您了。
宋知抬起眼皮,看向秘书,不敢看他。
方成衍终于肯给秘书一个回应:待会儿就走。
韩秘书问:那您的衣服?
刚才用西服挡雨,全湿透了。
我马上换。
男人走进里面的屋子,医生吩咐完后也自行离开,只留下秘书和宋知两个人。
韩秘书焦头烂额地来回走,似乎一秒都等不了。
很着急吗?他听到这位很久没出现在老板身边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韩秘书说:不用担心,你休息吧。
我的号码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发短信说就可以,开会结束后我会送来。
不用宋知嘴唇苍白,说:谢谢。但是我我和你老板的关系现在不太不太不应该这样的,不如你跟他说一声,我还是出去住
韩秘书露出不耐的神色:你去哪儿?
去撤离站。
韩秘书嗤笑一声,他看一眼走廊尽头,总裁还没有出来。
麻烦你到时候,跟他好好说一声
等到他会开完了,可以再找我见面,我不想还要再麻烦他分心照顾。
因为我
还去什么撤离站?时间紧迫焦急,韩秘书的语气也放得很重:大少爷!你别找事了成吗!
明明二十多岁了,怎么总是好赖不识!?
被他突然一吼,宋知的脸上立刻萌生出一丝局促和难堪。
我们今天凌晨才赶到市里,水大得根本没办法走!你不知道我们路上有多艰难!
结果撤离站没有你,政府做的清点名单上也没有你,还要耽误正事的功夫去找你!
他放平语调,对宋知责问: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丢下吗?
后者一时哑然。
因为家家户户只负责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找全,政府清点过人头、名单报了两轮、反复确认过三遍!
都一周了。
他加重语调:没人想起你!
平时你是他们的谈资,可危急关头,谁惦记你这个外地人!
要不是我们老板想着你,问起来,还非要过来确认,你人能好生生待在这儿吗!?
我真想问问。
他对你好,是会要你命?!
他在你眼里才是洪水猛兽?要被你这样迫不及待地踢开!?
宋知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秘书逐渐平复心情,出门去等了。
晚上七点,方成衍才赶回酒店。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啪。
他把电灯打开。
宋知没有睡觉,在床头倚靠着,不知道独自在想什么。
醒了?
嗯。
宋知说:你来清源检查工程吗?
嗯。
对话凝固。
方成衍客气地问:最近怎么样?
对方回应:一直很好。
我听你的秘书说了,谢谢你特意来找我一趟太抱歉了,有时候我也时常后悔,你这么照顾我,我之前走的时候不该不告诉你的。
毕竟相识一场。
是。
宋知声音哑哑地说:我我那时候是气昏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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