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丝是直的,有金属记忆力,难以攥住,有几根总想往天上撅,我要跳起来往上用力够,才能拉回手里。还时不时会有哪根没注意的铁丝,偷偷滑出我的手心,啪地抽准我的脸
第90章白月连宵
直到外面传来车辆驶来的声音,空气中这无穷无尽的窒息感才有所好转。
两道车头灯照耀平原一角,继而稳稳地转向过来,斜射进工厂大门内,又随着角度的变换撤去。车灯照亮工厂处的天空,连宋知头顶上的天窗里,天空也由灰暗转为幽蓝。
程主管,就是这儿吗?
外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继而响起一句清脆的女声。
宋知瞬间觉得冷彻骨髓。
程开祖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他在外快速地打量了一番环境,也不禁为这地方的荒凉而放缓脚步。
人尚未走进去,程开祖先对门口盯梢的人唤了一声:阿龙。
程叔。忠心的打手为他避让道路。
宋鼐鼐跟着程主管走进门,往里看的瞬间,两人一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先看到地上的男人血已经凝聚成一小滩,半截手掌还呈被切割下来的姿态,被人扔在一旁,里面的血因为无法流动,而氧化发黑,男人贴近地面的西服全然浸在自己的血水里,一拧似乎就能流出好多血来。
单看一个背影,宋鼐鼐也知道那是谁。
而更惊悚的是,她在下一秒,看到了中央破败的木椅上的宋知。
双腿被缠在椅子上,手束缚于后,连脖子都拴上了几遭粗糙的麻绳。宋鼐鼐一阵心悸,没有尖叫,因为她已经被吓到失声。
程开祖站在秦淮身后,神态不自然地说:秦董。
对方转身看他:来了?
他发现程开祖居然不敢看他,问:吓到了?
何止是吓到!
进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冲得程开祖头晕,差点要吐。
没有。他忍不住又看那只手掌一眼。
您现在,这是准备做什么?
他绕过秦淮看宋知,神色一变。
而秦淮也绕过他,往他身后的法务实习生看去。只见她的肩膀在小幅度地颤抖,嘴唇失血,连大气都不敢出。
宋知心急如焚,疯狂地朝宋鼐鼐投递眼神。
跑!
跑啊!
哥的意思是
宋鼐鼐瞪大眼睛,再看一眼死人脸的惨况,又朝宋知那里看去。虽说已经意会,可她后颈发凉,浑身冷汗直冒,全身如同冻住了,根本动弹不得,身体完全不听指挥,迈不开步子!
在宋知疯狂的暗示之下,她用尽了全身力气,脚步才往后拧出一步。
但这一步,立刻引起门口凤的人的注意,她惊恐地与那人对视一眼,扭头冲出去。
那打手当然更快,一把拽住她衣服,把人拽倒。
宋鼐鼐尖叫一声,用手中的文件暴扣他脸,继而连滚带爬地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
羽绒服后背裂了一个大口子,不断地往外飞出洁白的鹅绒。
还他妈不快点追!秦淮吼道。
门口的江龙和屋内站着的打手都跟了上去。
宋鼐鼐面容惊恐,像无头苍蝇一样。雨雪打在脸上,扰得她心惊胆寒,一时竟然不知道往哪里跑去!
一片空旷平原,根本无处可躲。
她跑着跑着,膝盖磕在地上,也完全顾不上,最后慌张地藏到工厂后面。可又猛地反应过来,痛骂自己真是傻了,怎么不去车上!
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屏住呼吸,从一侧刚跑出去,却见一个人已经在工厂侧面,朝她追来。
于是慌忙去另外一边,可是,同样有人。宋鼐鼐吓得眼泪乱飚,她努力镇定下来,可是根本不行。她半张着嘴巴,站在原地,惶惶无措,口水在牙齿上拉丝,热泪冲刷走脸上的寒意。
这画面简直堪比最恐怖的噩梦。
他们不是从这头冒出来,就会从那一头冒出来!宋鼐鼐下了狠心,挑了就近一个方向,咬住牙,拔腿冲出去,但到底是不敌成年男性,被三步两步追上。
她前方正冲一个漆黑的方形大坑。
打手的大手再次拽倒她的同时,叫宋鼐鼐往前一扑,硌得她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腰部以上已经栽进一个坑里去了,眼泪扑簌簌地垂直往下掉,她绝望地向里看了一眼。
腿都虚软。
许是里头的可怖场面超出了寻常人可以接受的程度,她疯了似的尖叫一声,肾激素直接飙高。
趁着另一个打手还没追上,开始用腿胡乱地蹬起后面人的头,她上身的羽绒服彻底被扯烂了,在疯狂摆脱之中,把衣服脱掉,转身硬着头皮,不要命地往前跑,心脏被扯住,冷风刺激的气管发疼。
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大口的呼吸,还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救命!
救命!
就要被抓住了!
宋鼐鼐在疯狂的奔逃中,迅速掏出钥匙解车锁,车辆立刻发出声响,亮了亮车灯。
手扒开车门,一箭步地迅速跨上去。
但也被后方的男人死死拽住了头发。
啊!宋鼐鼐吃痛地仰头,嘴唇哆嗦。在这样关键一刻,她把脚抵在车门边沿,忍痛用力合上车门,立刻被猛地拽下一大捋头发。
紧接着,又发了狂似的,用车门不断狂夹那男人的手,终于让对方肯放手合上车门。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可是于她而言,这恐惧的一幕像过了半世纪之久。
宋鼐鼐双手紧握方向盘,短发乱糟糟的,眼角含泪,开始对着两个男人横冲直撞。
一脚油门踩下,冲出去,把后来的打手撞飞在墙上,然后又快速倒车,彻底奔轶绝尘,逃窜而去!
江龙也上了秦淮的车,紧跟在她后面。
一前一后地穿行在黑色的公路上。
快点!再快点!宋鼐鼐在心中不断乞求。
她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在电光火石间,又突然回想起秦淮说的那一句画师要死了才有价值。
怪不得他那么说。
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冬夜的太行山山麓地带,她脸色惨白,用命驾车飞驰。
秦淮向国道尽头望去,实在是无奈得神伤。
两个男的竟然拽不过一个女人,有够丢人的。手下一堆人,个个是饭桶。
他根本没管外面打手的死活,转回来,看向宋知:现在,到你了。
秦淮从口袋里摸出电话,翻找通讯录。
想都别想。
宋知刚才吓成那副模样,居然还这样回敬他。
秦淮对着手机,还在笑,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好好配合。
不然就把你漂亮的眼球子用刀叉出来,知道吗?
宋知毫不在乎一般,丢出一句:你随意。
我想想。秦淮顿了顿,眼底亮起一点光彩:不如把你缺了眼睛的尸体扔进炼尸炉。
烧成灰,谁也找不到你。
让你比宋骧的死相都惨。
他的描述让宋知的脑海里产生了同样的画面,仿佛全身的皮肤都在被烈火灼烧,但更烧人的,是宋知心中升起的团团恨意,烧得他怒气冲天,恨不得拿刀捅他百八十下。
还瞪?
秦淮立刻甩手用刀在他脸侧重重划了一记,皮肤破裂出细长的一道,往外渗血珠。
他的声音也变得凶狠起来: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划瞎你?
秦董。
程开祖急忙上前一步,阻拦道:秦董,您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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