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醉了,忽然从方成衍怀里滑脱下去,跪在石头地里,在石头里扒来扒去:我大哥呢?
积压了十几天的情绪忽然爆发了个彻底,脸上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直往下掉:方成衍,我把我大哥丢了
男人实在看不下去,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
别想了。
别想了
外套肩膀处被泪水浸湿了大片。
方成衍最终成功得把伤心欲绝的宋知抱回车上,送回了家。
把鳜鱼给陈正蓉时,后者一直说家里没人会做鱼,叫方成衍带回去给老爷子炖一炖,补补身体。
几番来回,男人最终收下了,那我替他多谢您了。
方成衍把人架到二楼卧室,陈正蓉端来了热水,给宋知擦脸。
那我,男人坐在床边,却迟迟说不出先走了这三个字。
因为宋知侧着身体,两只手握着他的手,放在脸前面,已经睡着了。
我再坐一会儿。
床头灯的灯光暧昧,两人又呈这种姿态。
陈正蓉转身把水端出去时,不由得怪异地多看了一眼。
结果第二天早上。
嫂子迟迟不见宋知起床,她去卧室里一叫,才发现宋知还没醒,脸颊红红的,额头布满细汗。
一会儿说自己冷,一会又说热。
用体温计一量,39度2。
陈正蓉忙上隔壁借了车子,把他带到医院。
半小时后,穿白色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抽血报告,告诉她病人血液里有黄曲霉毒素堆积,是中毒了。
中毒!?
嫂子一下呆在了原地,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今天,还是决赛的日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赛之前,直接中毒。
第41章胎菊香片
她人一下急了。
黄曲霉,这可是剧毒啊!
医生,那该怎么办呢?
话刚说完,护士已经拿着生理盐水瓶进来了。
先补液稀释一下血液里的毒素。
陈正蓉赶紧过去帮忙,她把宋知扶到病床上,握着小叔子的手,护士小姐弯下腰,熟练地操作起来。
呕吐吗?
不呕。嫂子说。
腹痛呢?
宋知轻轻摇头。
还好,轻症。
他早上吃过什么?医生问。家里有什么东西放久了?
什么也没吃。嫂子忧心忡忡地回忆,昨天昨晚他去了灵山县水库那边儿。
小知,她轻拍宋知的后背,把人叫醒:你在那儿吃了什么?
小叔子睁开眼睛,眼神湿漉漉地看看她。他额头冒着虚汗,脸本来就白,现在更是白得吓人,显得人更瘦了。
宋知好像听到了,但又听不懂,眼珠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嫂子见小叔子半天没动静,忙打电话给方成衍。
男人得知后十分惊讶,他在电话里那头沉默两秒,立刻告诉陈正蓉:是酒,小饭馆酿的酒。
他喝了两三口。
啊?
嫂子惊呼。
您不要慌,是镇上的医院吗?
对。
我马上就到。男人迅速挂断电话。
天爷呀,两三口,不多不多嫂子把心稍稍放回肚子里。
她把方成衍的原话告诉医生。
医生再次检查了宋知的血液报告:那就对了,酒是粮食酿的,一霉变就是剧毒,不过那些酒霉变程度应该也不高,血液里的毒素不是很多,你不用太过担心。
紧跟着,医生告诉护士:病人早上没吃饭,胃里不剩什么东西了,不用催吐。
再打一针,给肝脏解毒。
好的好的,麻烦医生了。陈正蓉急忙向他道谢,然后坐回宋知床边。
只听小叔子虚弱地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好?
这要看你自己。
他强打起精神,把头转向陈正蓉:比赛是下午四点。
还比什么赛,你不要命啦?嫂子把他的被角全部掖好,浑身只露一个头和一只手,不让宋知受一点冷。
她眼下快要急疯了,他们宋家就剩这一棵独苗,万一再出点事,怎么给他爸妈交代!
嫂子这么一寻思,也觉得该给婆婆打一个电话。
最起码,该让人家知道。
她愁眉苦脸地瞧一眼宋知,放轻脚步,去走廊上给婆婆打电话。
宋母本来就对宋知牵挂万分,这下心急如焚,更是不行,直接在网上订了飞机票过来。
方成衍来的速度很快。他刚进门,便看到宋知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静养,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完全丧失往日的精神气儿。
男人站到床边,宋知虽然无力睁开眼睛,但能感觉到他身上裹挟的凉意。
所以当他把凉凉的大手贴上自己额头的时候
立刻得到相当热烈的回应。
冰凉的手贴在发烫的皮肤上,舒适极了,宋知用未插针的左手揽住那只大手,想要这冰冰凉凉的东西继续停留一会儿。
你来啦?大嫂从走廊上回来。
嗯。
医生怎么说?男人悦耳的音色响起。
说是不严重。
那就好。方成衍话里带着歉意:抱歉,昨天不仅没把宋知哄开心,还发生这种事情。
没事,他难受了十几天,情绪一直不高,这么憋下去,迟早都是要生病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没喝吧?
没有。
嫂子点头,觉得无语至极:小知他脑袋不够数、缺根儿筋,成天跟小孩儿似的,真是不能没人看管!
让你操心了啊。
没有关系。
对话很快沉默下来,屋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到生病的人身上。
冰凉的生理盐水一点一点顺着血管流入身体,宋知整一条手臂都是冰冷的,但这并不能驱赶脸上的热意。
宋知紧攥方成衍的手,一会儿觉得男人的手不凉了,便再翻个面儿。
方成衍见状,真是恨不得全贴给他。
宋知全身被捂得发汗,只想睡觉。意识昏昏沉沉中,听到男人好像在说:
怎么跟毛尖儿似的。
随后,一切便陷入彻底的沉寂中。
宋知终于睡熟了。
方成衍慢慢把手抽出来。
睡吧,待会儿醒来的时候,生理盐水也就该输完了。
在宋知睡着的这半个小时里,护士一会儿告知他们去缴费,一会儿又要叫人来开药。方成衍主动去了,叫陈正蓉留在屋子里照顾,而自己在医院里忙东忙西。
这让陈正蓉不禁感叹,有个能扛事儿的男人帮忙就是好。
她看看阔步走出急诊病房外的男人,又回头瞅瞅脸色惨白、卧床不起的小叔子一眼。
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这么娇气,宋知要是投胎成个女孩儿的话,嫁给人小方做媳妇,那上辈子得修了多少福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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