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霍誉的视线犀利地扫过温棠伤口,从嗓子深处发出了低低的一声闷笑,大男人手臂受了点伤,也算得上是重伤?
温皇子虽然金贵,但也不及陛下圣体重要。臣想,温皇子能替陛下受伤,心中也是喜悦的吧。
温棠:
郁婳:
摄政王说了几句,眼窝深了深继续说,陛下,这么晚了,怎么温皇子还在养心殿内?
小皇帝咳了一声,解释:今晚遇刺是温卿救了朕,因而朕方才在给温卿上药。
温卿?摄政王微微皱眉,陛下什么时候和温皇子关系如此亲密了?
温棠笑了,温和地开口:摄政王有所不知,陛下早些时日和温某共听琴音时就已经作如此称呼了。
是吗?霍誉冷笑,陛下千金之躯,竟然亲自给人上药,这成何体统。霍誉破有些指桑骂槐地道:太医院的御医都是吃白饭的吗?连处理一个伤口也要陛下亲自动手?
张院判身子颤颤巍巍的,差点没跪下。
郁婳身处战火最中心,却没有说话,只是替张院判说了一句:御医先回去吧,这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
张院判做了一个揖后脚不沾地地离开了养心殿,速度比他被提着来时还快。
温棠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很是柔弱的样子。
郁婳有些不忍地看了他一眼,说,朕先帮你上药吧。
郁婳话音刚落,霍誉就冷笑了一声,拂袖而去。
霍誉走的时候在场空气都安静了,除了郁婳和温棠外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生怕引起摄政王更深的愤怒。
温棠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摄政王好像又生气了?是不是温棠真的太过分了,陛下千金之躯怎么能给温棠上药?
霍誉走的气势太凶,回到王府中也是一脸煞气,吓得王府的其他人也不敢和他主动开口说话。
霍誉脑子里满是小皇帝替温棠解围的模样,越想越气,气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起来。
温棠那个狐媚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誉在后宫也有不少眼线,自然知道后宫有不少人称温棠为狐媚子,先前霍誉从来没有觉得温棠如此险恶,今日一见才知道温棠的确是个勾引皇帝的狐媚子。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做如此姿态。
实在恶心,令人作呕!
*
隔日的早朝,郁婳坐在高高的金台之上,透过碍眼的冠琉看向霍誉,却发现霍誉还是冷着一张脸。
霍誉还在为小皇帝昨天的态度而生气,一看见止不住困意的小皇帝,他就忍不住去想昨天他走后,小皇帝是不是和温棠继续听琴了。
温棠手都伤成那样了,也能抚琴给小皇帝听吗?
霍誉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朝,一整个早朝他都面沉似水,吓得其他官员连话都不敢多说。
郁婳不喜欢钻研朝政,也没这个心思钻研,只要霍誉能治理好楚国就行了。
一个早朝,都在官员汇报,摄政王冷冷点头中度过。
下了早朝,霍誉刚踏出殿门,就看见了抱着食盒等候在门外已久的温棠。
温棠怀中抱着一个漆黑食盒,估摸着是做了什么点心,他和霍誉对视了一眼,没有退缩地弯了弯唇。
这副模样可与他昨天晚上在小皇帝面前的柔弱模样截然不同。
温棠先一步开口,微微一挑眉语气带笑:摄政王今日沉着一张脸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还是早朝上遇到了什么难事?
不劳温皇子费心。霍誉直直地要走过,就听见温棠忽然温和下来的声音
陛下,今日天气闷热,我来给您送豌豆羹来了。
你伤还没有好,怎么来了?
臣没事,只不过是些许小伤罢了。温棠虽是这么说,却隐隐蹙着眉。
郁婳收回视线,走吧,随朕去御书房。
*
这段日子,沁竹轩那个狐媚子因为替陛下挡了一刀,这阵子愈发受宠了。
李美人冷笑,呵,不就是有一点姿色罢了。一个小小的质子,再如何也入主不了中宫。
和李美人说话的这位男宠身份远不及李美人高,心里也惧怕着温棠,只是说:沁竹轩那位连御书房都进得,看来陛下真的对他很是宠爱。这段日子,陛下也不见后宫任何人,只是听沁竹轩那位弹弹琴。
李美人翻了一个白眼,讥讽道:质子哪里只会弹古琴?分明还会焚香、念经,还拉着陛下谈一些风花雪月,将陛下迷的失了魂魄。
李美人话音还未落下,殿外忽然跑来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毛毛躁躁的,步履匆匆没有规矩,看的李浔皱起眉骂了一声。
小太监喘着气说:主子,主子陛下那派人来了。
陛下派人来了?李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也不顾及方才还在同他一道闲聊的另一位男子,就急匆匆地往外殿走去。
李浔步子很快,还忍不住自言自语,陛下为何派人来找我?难不成陛下那夜也留意到了我?
大殿之中的太监已经等久了,李浔一赶去就跪下接旨了,就在他思绪翩飞之时,大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一瞬间让他清醒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李氏骄纵跋扈,再三出言冒犯圣威,故罚禁足一个月。
李浔顿住,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罚他禁足一个月?
冒犯圣威?
他什么时候冒犯圣威了?陛下为什么要禁足他?
李浔呆滞着接过来圣旨,身旁的小太监塞了一个荷包到了大太监手中。
公公,李浔愚笨,我这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大太监掂量掂量荷包,笑了一下,苦口婆心道:李美人,您虽然没有触犯陛下,却得罪了陛下身边的红人。
陛下身边的红人?
不就是温棠吗?!
李浔咬了咬牙,他没想到温棠真的会闹到皇上那去,也没有料到陛下真的会轻信那狐媚子的话就治了他的罪。
这狐媚子,果然手段了得!
**
摄政王府邸中,正在听探子汇报宫内消息的霍誉神色冷下。
他的脸色不比被责罚的李浔好到哪去,甚至在听见小皇帝怒发冲冠为蓝颜后,他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陛下真的因为温棠的一句话就治了那男宠的罪?
摄政王放下手中的毛笔,不再批阅奏折,而是冷冷地询问身边的暗卫。
暗卫点了点头,继续说:那温棠一进御书房就各种嘘寒问暖,又是给陛下舀汤,又是给陛下磨砚,一个皇子活的像是男宠似的,见陛下烦闷了他还会抚琴给陛下解闷。
霍誉从鼻腔里冷哼一声,眼窝骤深,他倒是会伺候人。
霍誉再次提起毛笔,一面在雪白的宣纸上慢慢提笔写字,一面询问探子,前几日让你查的另一件事情查出结果了没?
回王爷,查出来了。那黑衣探子压低了声音与霍誉说了几句,霍誉放下了笔,神色莫测。
霍誉的表情复杂,最后只是吩咐了一句,把剩下的还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处理掉,不要留后患。
是。属下告退。
书房只剩下霍誉一人了,霍誉也不再控制表情,指节微微用力,按断了那支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