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沛低声呼唤中,宋予慈缓缓睁开眼,没想到不过一会功夫天光就亮了起来,而顺着沈沛手指的方向,一轮红日正从茫茫云海间浮升。
日出?
宋予慈眨眨眼,看着眼前壮阔的景象,渐渐回过神来。
是啊,西山日出,算得上陵山一景了,没想到,今日运气这般好,还能把云海一道看了。
沈沛说着,转过头看向宋予慈,只见她未作伪饰的面庞上,被晨光敷上一层红晕霞光,像极了在朝露滋润下,缓缓盛开的海棠。
自自
沈沛探出手,扶着宋予慈的下颌,抬起她的脸,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耐住,向着那抹饱满红润的朱唇,轻柔地,吻了下去。
沈沛,在吻她?!
宋予慈心头大震。
感受着唇间柔软温热的力道,宋予慈紧张得,连睫毛都像两只被惊扰的蝴蝶一般,微微颤动。
这一天,宋予慈并非没想过,每次看那些话本时,那些郎情妾意的情景,也曾偷偷幻想过,若是,有一天,她终于和兰溪哥哥在一起,他们会不会也这样甜蜜
可幻想未及成真,她便被退了婚,便以为那些少女情思,彻底成了泡影,谁知,竟还有峰回路转的机缘。
宋予慈在这美梦骤然成真的惊喜中,渐渐回过神来,可还未及她反应,便听见不远处一阵窸窣。
沈沛皱着眉,松了她,两人便一同循声望去,瞧见了不远处,一个背着竹笼的山农,也正一脸惊愕地望着他们。
我,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那老农在他们的目光中,吓得一抖,背着竹笼就迅速跑开了。
一出小插曲,破坏了原本的气氛,宋予慈正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沛,就见他又凑了上来,反过来,靠在她肩头。
怎么办?这下本世子的名节,彻底被茶山公子毁了,公子可一定要对我负责啊!
第44章线索
对于沈沛这突如其来的耍赖举动,宋予慈哭笑不得,但又莫名泛上一丝甜意。
如此说来,本公子也只好勉强收下你了
沈沛蓦地直起身,看着宋予慈好一会,突然噗嗤一笑,又展臂抱着宋予慈,靠回她肩头,默了半晌,吐出了个好。
宋予慈抿了抿嘴角,探出手来,抚了抚沈沛歪侧的长颈。
哥哥,在东山时,你说你最想做的事,是和心爱之人,纵情山水是当下这样么?
沈沛并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宋予慈更紧。
准确地说,那应该是他上一世最想做的事,而这一世,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
沈沛不说话,宋予慈还以为他睡着了,便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相拥着,享受这天地静谧的良辰美景,当真一对神仙眷侣。
之后,他们又继续西行,终于在考察确定了几处适宜种黄金茶的山地后,打道回府。
分别之前,沈沛再三嘱咐宋予慈,好好在家呆着,哪里也莫去。
宋予慈想了想,便答应了。
这一趟,她又寻了个探望宋家亲戚的理由,出来这些时日,严氏心里难免记挂,就算不是顾忌白曦,宋予慈也打算老老实实在江府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孝敬孝敬疼她的舅母。
哪想到,她一回到江府,还未来得及去跟舅母请安,严氏就找上门来。
舅母。
宋予慈刚梳洗罢,就见严氏扶着侍婢进了门,便赶忙迎上前。
小慈,你这一去,可去得太久了。
严氏一见着她,口气不大好,似是对她这趟行程颇有埋怨。
宋予慈只当严氏担心她,便忙做起小儿女撒娇的那套,上前缠着严氏的胳膊,摇摇曳曳。
我也想早日回来陪舅母的,只是,我那堂姑母过了寿辰,非又留我在她家住了几日
宋予慈说着,赶忙请严氏在主位落了座,又双手捧上金婵端来的热茶,敬给严氏。
你啊,就是这般乖巧,哎,怨不得讨亲戚长辈的欢心。
严氏接了茶,抿了口,便搁在案上,又腾出手,把宋予慈揽进怀里。
我的儿,舅母今日来,其实,是有件正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严氏骤然严肃的口气,听得宋予慈心里咯噔一下,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正事,有些隐隐的不安。
而见宋予慈半晌不回话,严氏也有些不自在,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小慈啊,之前你说,想一辈子作宋家娘子,舅母并未说什么,是因为眼前没有合适的人家,便先由着你。
可当下,有门般配的亲事,舅母觉得,该说与你听听。
严氏这么一说,宋予慈方才不好的预感便应了验,心里乱了几乱,但还是镇定下来。
她的婚事,没有父母做主,舅父舅母虽亲,但也需宋家点头,而宋家,她那几个偏房叔伯们,早被她娘亲敲打地不敢管她家的事了,说来说去,决定权只在她一人手里。
这件事真正的难处,是怎样劝说真心为她好的舅母,而不至让她伤了心。
宋予慈想了想,便抬起眸子,望着严氏,未语先有情。
舅母这样为我着想,要是娘亲泉下有知,定能安心了
说着,宋予慈要回抱着严氏,靠在她肩头。
可是舅母,我真的不想嫁人。我生性疏懒,又贪睡爱玩,实在不是当贵门主母的料子。
傻孩子,未出阁的姑娘,都是你这样的,嫁人的时候,谁不是满脑子盼着和夫君夫妻恩爱,哪里会想到这些。
都是后来,做了媳妇,当了娘,渐渐才有了章程,知道行事高低、如何上上下下打点妥当了。
你当下不会,慢慢学,总能学会的。你孝期还有两年多,跟在舅母身边,光是看着,过个一年半载就都会了。
对于严氏的说法,宋予慈不是不懂,甚至,也很认同。
确实,谁也不是天生的当家女主,都是摸爬滚打学成的,可这个从天真少女到精明主母的过程,要经历多少坎坷、伤痛,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带过的?
宋予慈不是不知道要学,更不怕学不会,而是不愿意,为了自己不爱的人去学、去经历这磨砺。
想想跟沈沛的约定,宋予慈心里更有底气,垂下眸子。
舅母就别劝我了,学东西,最怕的不是难,是没有那颗心。
这辈子,若是遇不上像爹爹和娘亲那样相互爱重的良配,我是懒得费气力去学做个合格的贵门主母的。
一听她把自己爹娘都搬出来当范本,严氏知道强劝不得,默了半晌,才又换了个更和软的口气道。
小慈啊,你还没问是哪户人家的郎君呢,怎知就不能像你爹爹和娘亲那样?
宋予慈心想,只要不是沈沛,谁都不行,可这话又不能说与严氏,想了想,才回道。
那舅母不妨说说看?
反正陵山就那么几家,总能被她找出些不合适的毛病来,可严氏一说,宋予慈整个人都呆住了。
白曦?他们来提亲了?
虽说在禅寺花园有那一出莫名其妙的遭遇,但宋予慈只当白曦发了什么癔症,过了这么久,也该好了,可谁想到,他们白家竟然还帮着他来求亲了!
怎么样?
严氏看宋予慈神色莫辨,一时也拿不准她的意思,便又试探着问道。
不妥。
宋予慈一口回绝。
这哎,你这丫头,怎,怎么这么任性。说起来,白侯府当下在陵山,可是坐稳了第二把交椅,沈家之下,可就是白家了。
舅母也说,沈家之下,才是他们白家。
宋予慈说着,直直抬起头来,望着严氏,丝毫不再闪躲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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