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耐着性子下楼,刚下一级台阶,秦瑛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清裴煦的正脸时,她瞳孔微张。
不是说裴煦是暴发户审美粗俗无比吗?怎么眼前这人这么好看?
一张脸明艳中透着灵动,身上套着的那条丝绒裙分明是最基础简约的款式,在她身上却演绎出了超乎寻常的效果。
下楼时裙摆微微拂动,下面是纤瘦笔直的小腿,姿态优雅地像在走红地毯。
秦瑛甚至感觉周围似乎有无数隐形的聚光灯正对准着裴煦。
她不动声色地抚上还很平坦的小腹,给自己暗暗打气,同时把腰背挺直了些。
她专门打听过,祁衍宗和裴煦这对夫妻并无感情基础,所以即便裴煦远不如传闻中的那般粗俗,在亲生骨肉和裴煦之间,祁衍宗的选择也只会是前者。
秦瑛瞬间又来了自信,她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随时可以向裴煦输出。
而裴煦下楼后,眼神也只轻轻掠过她一眼,仿佛将她当成了空气,而后径直到旁边餐桌姿态优雅地落座,声线柔和却又不失威严地对许姨说:麻烦让厨房备餐,中午我要吃火锅,要麻辣的。
许姨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心里一颤,压根没去想一向清淡饮食的裴煦今天怎么忽然想吃麻辣火锅这件事,点头应允:是,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许姨临走前没忘提醒旁边杵着的小茉给裴煦斟茶。
小茉晃过神,小心翼翼地上前。
她对裴煦有心理阴影,前几天因她斟茶的动作慢了,裴煦愣是把茶水浇到了她身上。
好在水温不是太高,中间还隔着衣服,只是皮肤有些泛红,没烫伤。
她怕今天裴煦又用相同的由头惩罚她,可她心惊胆战地斟完茶,裴煦竟什么都没说,纤细白嫩的手指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接着,小茉瞧见裴煦皱起了眉。
她心想,完了完了,今天肯定是难逃责骂了。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裴煦只是把茶杯放下,语调平淡:以后把茶换成武夷红袍。
小茉愣了两秒,意识到裴煦今天没打算找麻烦,赶紧应声:是。
之后便赶紧去厨房。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位访客一看就是来找事的,一会儿怕是会打起来,还是远离战场为好。
佣人一走,客厅里只剩下了裴煦和秦瑛。
秦瑛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自信从容:裴小姐。
秦瑛一句裴小姐,让裴煦松了手,她目光从杯子上移开,看过去。
挺美的一张脸,三庭五眼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只是心思浮躁,欲望写在了脸上,不是成大事之人,应该也只是和她的原身一样,是个无足轻重的配角。
裴煦注意到她称呼的是裴小姐,不是祁太太。
有趣。
我怀孕了,秦瑛一不做二不休,孩子是祁总的。
裴煦:哦?
系统一直没吭声,裴煦猜它这是打算作壁上观。
罢了,这种小场面,她应付得来。
裴煦移了移身子,腰背更贴近圈椅,这样一来,倒显得她姿态更轻松了:怎么称呼?
秦瑛。秦瑛梗着脖颈,裴煦的气场很强,她必须毫不示弱,才不至于被比下去。
秦小姐,这件事你该去找祁衍宗。
秦瑛猜到她会这么说,早就备好了说辞:我觉得裴小姐你也有知情权。
事实是以秦瑛的身份,根本见不到祁衍宗。
连今天来到这儿见裴煦,都费了不少心思。
在秦瑛的设想里,裴煦的反应大概有两个,一个是接受不了现实,开始大吵大闹,另一个则是识趣一些,主动退出,而依照传闻中裴煦的性格,她的反应大概率是前者。
秦瑛心跳得很快,她甚至期待裴煦的反应大一些,最好闹一闹,让祁衍宗彻底厌烦。
没想到裴煦听后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只是勾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去通知祁衍宗了。
秦瑛被她这意想不到的淡定反应给弄懵了,正想开口,忽然听到裴煦的手机响了清晰的一声
TiMi
秦瑛:???
我和你讨论这么重要的事你却要玩游戏?
《广陵散》修
裴煦整整七年没碰游戏,手机指纹解锁后看到那熟悉的图标下意识地点进去,结果发现原主的段位竟然只有青铜。
这谁忍得了?
秦瑛被冷落在一旁,听着手机里接连传来的
Firstblood!
Doublekill!
TribleKill!
UltraKill!
PantaKill!
她气得脸都红了,哀怨地盯着裴煦。
这期间,厨房已经把火锅备好。
许姨询问后帮裴煦调好了蘸碟,又在一旁亲自帮她掌握各种食材的涮煮火候。
那边队友又发来了邀请,裴煦给拒了,捡起筷子,尝了一口许姨刚给夹到蘸碟里的牛肉,脸上露出殄足的笑。
在上个世界的设定里,辣椒还未传入国内。
裴煦对这口麻辣火锅朝思暮想,本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回归现代社会。
许姨布菜期间一直在观察裴煦,小姑娘因吃辣而脸颊有些绯红,看起来很是乐在其中,唇边挂着两个梨涡。
她心想,太太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那边秦瑛却已经站不住了。
裴煦就这么一直晾着她算什么意思?
这是打算死赖着祁太太的位子不松手吗?
她瞪大眼,声调跟着抬高:裴小姐,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
裴煦胃口不大,吃了这一会儿已经有三分饱,她抬头示意许姨暂不着急下蔬菜,用纸巾擦拭嘴角,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的建议是,秦小姐你现在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孩子呱呱坠地后再露面,你想啊,这孩子生都生了,别人总不至于再把孩子塞回去吧?
又是始料未及的一番话,秦瑛这下彻底懵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会觉得裴煦的话有几分道理。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是裴煦的权宜之计。
裴煦应该是想暂时先用这套说辞把她稳住,让她放松警惕,等她真躲起来,再悄无声息地动手。
好狠毒的心思!
秦瑛自以为识破裴煦的阴狠心思,不屑哂笑,我才不要偷偷摸摸的生孩子,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随便你啊,裴煦没生气,心态很平和,又抬头对许姨说,一会儿让人去给这位秦小姐收拾间客房。
她又望向秦瑛,秦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要不好意思。
秦瑛沉默了,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挑梁的小丑,拼尽全力地叫嚣,可这些丝毫没影响到裴煦。
而且分明她才是站着的那一个,却有种裴煦在高高在上地俯视她的感觉,这让她很不爽。
许姨也忍不住暗慨,不愧是被祁先生选中的太太,虽说前些日的作风是张狂了些,但在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的。
她又哪里会知道,裴煦根本就是懒得管。
火辣的锅底沸腾滚动,热气跟着翻涌,味道在房间里散开。
秦瑛胃里开始不舒服,她近来晨吐的厉害,尤其是闻不得肉腥味。
裴煦在她面前大张旗鼓地吃火锅,这简直要了她的命。
没坚持几分钟,她愤愤拎起沙发上的包,临走前,还给许姨塞了一张名片:祁总要找我的话,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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