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珺妹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怕你被骗了。安知瑶表情怪异起来,毕竟,像这等不顾性命危险救人的公子,世间少有,若是当中有什么隐情呢?
能有什么隐情?安知珺奇怪,我都已经平安回到安府,便说明那位公子救人是急人所难,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这安知瑶是偏要问点什么出来才罢休吗?
看安知珺表现从容,安知瑶再没说什么,再寒暄两句,听得安知珺说到祖母让她安心待嫁,脸色笑着变了变,转身告辞。
等出得听芷院,安知瑶看了跟出来的安知珑一眼:她说是有位助人后深藏功与名的公子救了她,你信么?
安知珑回头望了一眼听芷院,摇摇头。
便是了,我也不信。安知瑶想起方才自己一直盯着的那张脸,冷哼一声。
不说别的,就单看那张脸,安知珺说救自己的公子不图回报,有多少人会信呢?
扯谎也要找个好一点儿的来圆。
她看啊,事情可不简单。
虽然安知珺说得头头是道,为何偏说不出那位公子是谁?
说得那位公子身份尊贵,家中奴婢成群,也不见叫个婢子伺候着送她回来,亲自道明原委也好啊!
唬谁呢?
昨日回来时场面有点乱,可能很多人都没有留意到,但她眼尖,发现她虽是衣着得体,但身上的珠钗镯子玉珮,一般说来最值钱的东西全没了,这不奇怪吗?
当真是贵公子好心送她回来,怎么会如此狼狈?
哼,任你出身好,样貌好,未来夫家好又怎么样?
上天也看不过你运气太好,所以遭天谴,遇匪被劫了吧?
指不定背后实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
近日安府女眷返乡途中被山贼劫道的事,是彭城城里的大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兼之死了上百来人,事件过于血腥,原本就让彭城城里的不少人谈匪色变,对城外匪患忌惮恐慌,坊间茶房讨论最多的,均是府署还是州牧府何时去剿贼的事。
也因此,安府二娘子居然安然无恙回府,这事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同样震惊不已,毕竟是唯一一个在那般猖獗的匪盗手里幸存下来的人。不少人对于在死了那么多人,却单凭她一介女流能活下来难以置信,对于安二娘如何得救的说法,众说纷纭,猜忌流言颇有扩大之势。
这些传言,也流进了范家别院。
三爷,奴婢没有猜错,那柳姑娘就是安家二娘。李信摸了摸额头贴着的药膏,殷勤地禀告,那日她从七里街逃走后,当日夜晚就回到安府了。您知道安府在哪儿吗?要是自家爷知道了,肯定也同样吃惊。
哪儿?裴彬玉手捏着一根狼毫笔,脸色淡然,正专注于案上雪白的纸笺上,落墨成章。
就在塘柳街,离咱这青雀街就三条巷子的距离,很近是不是?爷您说,范家别院跟安府这么短距离,马车走个几步就能回去了,那安二姑娘还把奴婢们诳到城东七里街去,这不爷您说她是机灵还是狡猾?把我们骗得那么惨。
其实最惨的还是爷,安姑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跟爷如实相告,怕是惹不起爷,就决定要躲着爷了!
便是你才会上当受骗。裴彬脸上忽而现了一丝温和,嘴角微翘。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是个机灵的。
看主子心情有点好转,李信搔了搔头,有点为难:爷,奴婢派人去安府打听消息的时候,还打听到了一些别的事,就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讲嘛,瞒着爷似乎不太好,讲嘛,恐怕破坏爷的心情。
你要是不知道哪些当讲哪些不当讲,就不用留在我身边当差了!裴彬掀起眼皮,用漆黑的眸子瞥了李信一眼。
爷,就是李信支支吾吾,唉,爷啊可惜爷好不容易遇上个上心的姑娘,人家姑娘却不在意。
也是,都有周郎了,哪里还用得着裴爷呢!
你是留着后半截话炖汤呢?裴彬一双眸子冷冷地剜过去。
再不说,看他不直接拎他去炖了。
爷,安二娘这次回彭城,是待嫁来着,看自家主子怒了,李信鼓起勇气:订的娃娃亲,对象就是彭城有名的玉郎周四公子,听说长得那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既然都说出口了,索性李信就全说了,周家是彭城的百年世家,安府虽然根基没有周家这般深厚,但出了一个尚书,还娶了天家的郡主做夫人,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说到这儿,李信偷偷瞥了自家爷一眼,吓了一跳。
只见裴彬俊脸一黑,两道黛眉拧了起来,眸色阴森,拿着狼毫笔的手,捏得骨节发白,而后听得清脆啪的一声,狼毫笔断作了两半。
爷?
裴彬回过神来,握了握狼毫笔,手一松,那两节狼毫笔就滚落到案上纸笺上,染黑了刚写好的折子。
第10章
城里的流言,是安知珺在隔日,去给祖母请安时才意外知晓的。
老夫人虽一如既往对她亲切,但脸色却不大好,那陪着她在宜宁堂里烤火喝茶聊天的女眷,也都神态反常,望向她的眼里,多了点什么。
安知珺心头有点不舒服。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明惠郡主还有那三妹四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时,就是这种表情。
祖母,我看您眉间郁结,是府上有什么事让您操心了么?安知珺试探地问。
没事,蓁蓁,你想多了。老夫人冲安知珺笑笑,听祖母的话,乖乖等着,要有空,去绣房看看给你准备的喜服喜帕,只要你顺顺利利嫁出去了,那祖母就什么都不操心了。
安知珺只得乖巧得点点头。
坐在一旁的安知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安知珺装作没听见,垂首,那安知瑶却不依不饶,祖母,当真还要绣房继续准备吗?要万一用不上怎么办?
安知珺一愣,第一反应是看向祖母。
老夫人面色一沉:放肆,谁说用不上了?知瑶,最近你是嘴皮子痒了是吗?缺敲打了?
祖母,周夫人不是说
瑶儿!安大奶奶看了一眼老夫人,扯了安知瑶一把:别乱说话。
安知瑶不说了,却是笑嘻嘻的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嘴:是,是,祖母,我错了。而后看好戏般看向安知珺。
周夫人?那便是周四公子的母亲了,她来过安府了?跟祖母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说,万一,喜服喜帕用不上?
安知珺隐隐察觉到不安,那老夫人却不欲与她多说:蓁蓁啊,其他人乱说的话,你别当真,万事有祖母替你做主呢!
安知珺轻轻点点头,等回了听芷院,却马上让柳梅去打听到底周夫人来安府,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梅是黑着一张脸回来的,脸上表情恼恨不已。姑娘,那周夫人来找大太太,是来问您的事儿。
这一点安知珺猜到了。毕竟是订亲的人家,将来她嫁过去便是周夫人的四媳妇,她关心未来媳妇的事,很正常。
虽然那周夫人没有明说,可言里言外,都暗示想跟安府退亲。
安知珺虽有预感,可真正听到,还是被打击到,愣怔半晌,喃喃说了两个退亲,才问:为什么要退亲?
姑娘您不知道?自从您回到安府,外头关于姑娘您的流言就没停过,估计周家是把那流言当真的。
什么流言?安知珺掐了掐手,不解。
姑娘真要奴婢说?柳梅看安知珺点点头,姑娘要先宽恕奴婢饶舌的罪,奴婢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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