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喝了一口茶,抬手将一个雕刻精致的沉香木小匣子推到她面前,淡淡道: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需要几日?
神女愣了愣,伸手接着收过匣子,柔柔的声音响起来:两日应该就够了,只是最后需要帝君亲自来收尾
北极点了点头:嗯,那后日我来常州。
接着神女也抬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又温柔询问月初殿下的伤如何了?
还要些时候。北极淡淡道。
屋中二人简单的对话落下,月初站在门外微微一愣。愣了片刻她灵光一闪才反应过来。
她因为受了伤,北极承了白伊的情将她留在了紫宸宫。依着北极和白伊的关系,她住在紫宸宫叨扰多日,要是换作其他的姑娘早已经登上门来指着鼻子骂她。
可是如今白伊却能如此大度,举止有礼还不忘关心她的伤势。
白伊问她的伤如何了,而北极哀叹:还要些时候。
北极这么一说,想来是在掩饰内心失落。
她的伤毕竟还没好,都是神仙北极又不能将她赶走。只有等到她伤好了,他才能去常州找白伊看花喝茶幽会。
不过白伊和北极连解释都不需要,不知是何等的两心信任,何等的情深义重。而她这样卑鄙无耻的横在他二人之间。
月初背着树枝一路心思重重的回来。回到屋子时候桌上一盏烛火快要熄灭,旁边宫娥正添了灯油。月初走进去终于开了口:你们下去吧。
宫娥俯身:是。
月初将背上的树枝放下来,吃了一碟子糕点然后才找了纸笔过来。
很久没写字,这一字一句却写的十分慢。纸上大多是谢谢北极近日照拂的话来。等到写完了她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字,又化出一带沉甸甸的夜明珠子搁置在桌上。
北极前几日救她,她早就说过要以千金重谢,她适才听了司命的话原本是要亲自见面道谢辞别的,而今夜北极和白伊好不容易才见着一面,若是她去打扰也就太没眼力见了些。
道谢的话也写了夜明珠子也给了,这几日所有的恩情都已经完美收尾。
屋外暮色低垂,菩提树枝叶繁密,一朵朵白色的花儿落满窗台,带着点点雨珠。这方天境的布雨神君在黄昏时分布了雨来。
月初缓缓站起身走出门立在屋檐下,仰起头呆呆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自言自语道:等下完雨吧。
雨水轻轻敲打着屋檐似乎珠子落入玉盘,台阶下翡翠罐子里接了半灌清澈的雨水,池畔的莲叶底下几只红色的鲤鱼从悄悄探出头来,搁着雨幕,远处四清殿的烛火微微摇晃倒印出两摸美好的身影来。
月初立在台阶上一动不动静静听着雨声,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雨水渐小,该走了。她本只是来养病几日,伤好了自然是要走的。
而这心中忽然而然来的惆怅,原来只是对于年少时不可得之物的缅怀。人嘛,难免对第一眼就觉着惊艳欢喜的事物有些执着,可倘若白伊是一个好人,她也不能阻止他走向更好的人啊。
台阶上的姑娘手中幻化出一柄竹骨伞来,白色软鞋踏入晶莹石板上,雨水在鞋边勾出一抹淡淡的痕迹。
下一瞬,院中的人已经消失,前一刻还挨着裙边的那朵花儿打了几个转儿轻轻落到尘埃。
第61章
东洲。
苏家山门处忽然传来小仙仆的尖叫声:不好了,公主她又晕倒了。说着一群小侍女迈着小碎步匆匆而来极其熟练的将晕倒在地的人给扶了起来。公主,你没事吧。
被称为公主的人,一身浅红衣衫黛眉轻蹙,一手扶着山门,另一只手捏着一方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坚持摇摇头:我没事,我能出去,我能自己走。
公主,你这大病初愈,身体还如此虚弱,还是赶快回去歇着吧。紧接着其中一个侍女已经十分关切将她给抗了回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山门,公主掩嘴擦拭自己刚吐出的一口老血,两眼悲凉。顺带在心里已经将司命给骂了个遍。
这位公主正是月初,她借用这幅仙体醒来已经有一段时日。
这幅仙体的确能将她的魂魄放进来,只是司命却没有说这副仙体本身是个弱柳扶风病娇美人,她醒来之后要去魔族走了三次,大门还没迈出就已经晕了三次。
还不如她自己的身体呢。
如今她受这仙体束缚,自己的法力微弱,魂魄只能附在这副仙体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起先月初还十分顽强挣扎了几日,不过第十次晕倒的时候她也就死心了。她想的很明白,与其痛苦的无可奈何不如开心的无可奈何。
附在这东洲苏家小公主苏涂的壳子里她好歹是个公主,平日有好吃好喝的给拱着,且身边伺候她的几小侍女个又伶俐又会做饭还会讲话本子。这可比九重天紫宸宫里舒服自由多了。
于是乎她这么幸福美满呆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呆了半月,一日,月初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嗑瓜子儿,身边几个侍女拿着一本《帝君与她的绝色小妖姬》话本子凑在一起唠嗑儿。
唠的正起劲,其中一位特别善心的小仙瞧着自家独自嗑瓜子儿的殿下似乎有些悲伤,不由热情也将她拉到这八卦中来:殿下,你可知道沧澜的帝姬月初殿下?
月初嗑瓜子儿的手顿了顿,面色平静道:听说过。
小侍女笑了笑,又兴奋道那位小殿下啊,以前就听说过是个不与红尘沾边的女仙,不过这海水不可斗量,哪里晓得这人竟然是个玩弄风月的高手。
啊?月初激动坐直了身体,呢喃道我不,她,她是个玩弄风月的高手,这事我竟然一点儿都不晓得。
殿下一直在冥界养病,怎么知晓呢。前些日子那位帝姬要与魔族三皇子结亲,谁知这几日居然又住进了北极帝君的紫宸宫。
说着那位小侍女眯了眯眼,咳嗽了两声道压低声音道:你们都晓得,北极帝君是一个多么无求无欲六根清净的神仙,可是竟然也拜在那位小殿下的仙女裙下,说听说二人居然同寝同眠。
什么?唠嗑群众纷纷表示惊讶,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手中瓜子壳儿掉了一地的月初。她什么时候同北极发展到这地步了。
殿下你觉得这就奇怪了?另一个稍微淡定的小侍女重新递上一盘瓜子儿,接口道:这算什么,我听说她和北极帝君的侄子苍叶还有一段儿。曾亲自给常州那画雨公主抢过人。
哎呀呀呀高手啊高手,那小帝姬竟然能将这三岛十洲如此尊贵的三位玩弄于手掌之中。真是好手段。小侍女们在一旁纷纷赞叹。
月初呆了一阵,回过神来也附合道:是啊。
她适才快速捋了捋,其实这话是没有毛病,她与苍叶应该是画雨那里传来的。与北极,曾经也的确是有点儿渊源。和小黑,他们是喝了血酒拜了把子将来估摸着还要拜个天地的兄弟。
世人这样传言,真的很适合她这个滥情的身份。
傍晚,月初坐在房顶上一边嗑瓜子儿一边无比向往的看着远山。一个花容月貌美男子拂开院门的花丛翩翩行来,正是东洲的苏木殿下这副壳子苏涂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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