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等都聚在屋子里,紧张的看着正给谢玉珍把脉的大夫。
穆青云等的着急,催促道:大夫,玉珍如何?孩子如何?
大夫沉吟片刻后说:无碍,只是受惊吓后动了胎气,我给你开一副保胎的方子服用几日便可。
穆青云闻言松了口气,谢云澜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他吩咐人给大夫送上诊金。
大夫收下诊金后又叮嘱了一句:只是还需注意,这回运气好母子平安,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切记要让小姐安静休养,万不可再受惊吓。
他说完便拎着药箱告辞了。
穆青云恨恨道:都是那个神棍干的好事!大哥,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谢云澜蹙着眉没说话,像是有些为难。
也不是大师的错虽然腹部已不再剧痛,谢玉珍的嗓音却仍然有些虚弱,是我大惊小怪了,大师其实也没做什么。
玉珍!穆青云连忙蹲到床前,握住谢玉珍的手,你还叫他大师?我看根本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满嘴胡言!
不可胡说谢玉珍想呵斥,但实在没什么力气,强撑着道,这是哥请回来的客人,想必一定有不凡之处。
穆青云:有什么不凡之处?若非他如此无礼,你怎会受此惊吓?大哥,今日是运气好,才母子平安,若是运气不好,你的妹妹和外甥可就生死难料了!
谢云澜神色微变,他沉吟着道:此事我会处理的,你先让玉珍休息。
穆青云对谢云澜这和稀泥的态度非常不满,夹枪带棒道:玉珍,我们回家休息吧,这神棍还在府上,我怕他冲撞了你。
谢玉珍的神智昏沉,也没听清穆青云说的什么,只听到回家二字,便点头应了。
回去就回去吧谢云澜叹了口气,亲自将人送出了府,并且叮嘱道:路上小心些。
穆青云架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云澜站在门口驻足望着,王泰小心翼翼观察片刻,见谢云澜神色还算平静,才凑过来传话道:侯爷,大师有事要找你。
谢云澜看他一眼:他人在哪儿?
在正堂等着呢,等了许久了。王泰说。
谢云澜到了正堂一看,沈凡果然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等的一旁桌子上的茶水都凉了。
桌子上除了茶水还放了糕点,沈凡就喜欢吃这些甜腻的点心,有事没事就拿一块放在嘴里,可这么长时间,桌上的糕点一块没动。
似乎是知道做错了事,他显得比平常乖巧许多。
谢云澜放缓了一点态度,他走到沈凡旁边的位置坐下,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问:找我什么事?
沈凡没说话,他看了谢云澜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骗子?
谢云澜一怔。
沈凡当然是个骗子,这本该是心照不宣的事,他没料到沈凡会突然将此事挑明。
但谢云澜并不打算此刻就跟沈凡撕破脸,沈凡在长公主那里刚刚出过风头,他的计划也才刚刚步上正轨,他还用得着沈凡。
所以就像他先前没有因为谢玉珍的事向沈凡发火一样,谢云澜在一怔后面露笑容:大师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相信我。沈凡说,你妹妹腹痛不止是因为妖胎作乱,大夫郎中开的药是救不了她的,等到妖胎长成,破体而出,就是她的死期。
我不是不相信大师,只是此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谢云澜正要辩解。
沈凡却又道:还有之前,我让你去查心魔的踪迹,你每回答应我后便没有回声。
谢云澜:我确有在查,只是查起来确实困难,好不容易才查到的长公主府上
在长公主府上,沈凡打断他,你派来给我打下手的人拿出一叠没有法力的符纸,让我说抓到了邪祟。
沈凡当时便觉得王泰说的话怪怪的,为什么要用一叠废纸抓邪祟?他那时不理解,只拒绝了对方,此刻倒是明白原因了。
谢云澜,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沈凡看着他,语气平静且笃定,从头至尾,你都把我当成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屋内一时静到落针可闻。
谢云澜定定的看着他,他虽不想与沈凡撕破脸,但话已至此,却也没有再撒谎的必要了。
他突然笑了,不同于寻常虚伪恭敬的微笑,他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是带点轻蔑的:你不是吗?
屋内又是一阵寂静。
半晌,沈凡轻轻笑了一下:或许吧。
他起身要走,却又在屋门前停了一下,背对着谢云澜问:我的栗粉糕呢?
谢云澜心里正烦,随口道:忘了。
第16章
沈凡离开正堂后,在门口守着的王泰立刻跟了上来,问道:大师,你跟侯爷说什么了?是小姐的事吗?
嗯。沈凡淡淡的应了一声。
大师,你先前说小姐肚子里怀的是妖,是真的吗?王泰又问。
沈凡又嗯了一声。
王泰被惊的停下了脚步,不敢置信道:不会吧?好端端的怀的怎么会是个妖胎呢?
沈凡没回话,自顾自往前走,他去的不是自己住的卧房,而是卧房旁的一间厢房。厢房里摆着几口箱子,有长公主送给他的黄金谢礼,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摆件,都是沈凡命下人买了之后又不想要了便都堆到了这里。
他在这些杂物里搜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的王泰跟进来,见状问道:大师,你找什么呢?
沈凡还是没说话,就闷着头自己找。
王泰也没继续追问,他此刻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刚才那个问题上,他摸着下巴,自说自话道:怎么会是妖胎呢?小姐这一胎来的那么不容易,她跟穆将军成婚后一年多都没有受孕,还是几个月前去观里拴娃娃拴回来的。
拴娃娃?沈凡终于搭理了王泰一下。
对啊,大师不知道?在沈凡点头后,王泰解释道,就是去观里请一尊泥娃娃像回家供奉起来,未受孕的女子便能很快求得子嗣。
她去的什么观?沈凡又问。
自然是长生观。王泰道,有国师坐镇,长生观如今是京中香火最旺盛的庙观了,虽说名字叫长生观,但长生观最出名的其实不是让人延年益寿的仙丹,而是送子,我听说去长生观拴娃娃的女子,无论先前是因为何种原因怀不上,将娃娃请回去后很快便都怀上了,灵得很。
又是长生观沈凡喃喃道,他手里拿着刚刚才从角落里找到的白幡,这是他来侯府前用来招揽生意用的,到侯府后有谢云澜帮他找心魔,沈凡便直接将这白幡丢了,如今费了那么大一番功夫又翻出来,可在听王泰说完后,他又一次将其随手丢在了地上。
他在原地思索片刻,转身就走。
王泰又一次跟上去,他反正在府里闲着也没事,就跟着大师到处转转,给大师打打下手献献殷勤。
可跟着跟着他看出不对了,沈凡是个娇贵性子,能让别人动手自己绝不动手,这么多天窝在侯府里吃喝都有人送到面前,他除了去长公主府上除魔那次外连院门都很少出,更何谈出府,但沈凡眼下是径直往府门外走的。
他虽然没有带着行李,但他本身也没有什么行李,王泰从这反常的举动看出了一去不回头的架势,他连忙道:大师,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