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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帽双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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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俞应声退下。

穆青云深呼吸一番,也坐了回去,他有意缓和气氛,另起话题道:他刚刚说大师,难不成京中的传言是真的,大哥真的请了一个方士回府?

是真的。谢云澜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他现在就住在我府中。

大哥不是从不信这些神棍术士吗?穆青云面露惊讶,难不成这位大师有什么过人神通?

自然是有的。谢云澜道。

论气人这一点,沈凡着实神通过人。

大师会什么?能不能帮我算算玉珍怀的是男是女?穆青云笑道。

他不会这些。谢云澜算了下日子,玉珍的身孕已有三月了吧?

对,是三个月,之前一直没动静,三月初的时候她去了一趟长生观,拴了个娃娃回来,隔月就诊出有喜了。穆青云脸上带着一抹将为人父的喜悦。

谢云澜喃喃道:她如今的身体怕是不能舟车劳顿。

自然不能!她想出府来校场看我我都不让,下人随从寸步不离,就怕她累到。穆青云奇怪道,大哥何出此言?

谢云澜斟了杯茶,淡淡道:因为我准备明日上书,调派你去济州担任太守一职。

穆青云当即色变,如今他在京城前途正好,而济州是何等苦寒之地,又常闹匪患,说是调任不降品级,但这区别堪称天上地下。

大哥何故如此?!穆青云急道。

我不如此,难道任由你上了二皇子的船,害死谢家满门吗?谢云澜将茶盏搁下,他意已决。

穆青云与其相交多年,自然知道谢云澜决定的事,已经不可能再做更改。他攥紧了拳头,连告辞都不说一句,甩袖便走,怒气冲冲的走到府门,却又突然被人叫住。

王泰递了一盒包装好的荔枝过来,笑道:侯爷吩咐的,烦请穆将军带给小姐。

穆青云怒火正盛,原不想接,但他僵立片刻,不知想了什么,到底是接下了。

正堂。

韦承之望着穆青云那怒气冲冲的背影,担忧道:侯爷如此,穆将军只怕会怀恨在心。

先生不必忧心。谢云澜说,我与他是兄弟,他如今不过是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一定能够想通。

谢云澜十五岁时因为当街重伤神棍一事被父亲杖责赶出家门,赌气隐瞒身份从了军,随后便与穆青云结识。那时穆青云尚不知谢云澜身份,却待他极好,战场上舍命相护,后来更是追随他南征北战,几历生死,他们虽不是血亲兄弟,却也义结金兰,对着天地鬼神立过永不背弃的誓言。

兄弟之间难免有争吵,但再如何争吵,那份情谊却是一直在的。

但愿如此。韦承之叹道。

侯爷!两人说话间,庆俞又跑来了,他汇报道,大师屋子选好了。

选好便选好罢。谢云澜心中正烦,并不想理睬沈凡。

可是庆俞吞吞吐吐。

谢云澜似有所感,突然问:他选的哪间?

庆俞:您那间

第7章

主屋位于侯府正中,坐北朝南,冬暖夏凉,而且内里布置也比其余房间要精致舒适一点,沈凡理所当然的选了这里。

谢云澜过来时,沈凡正叫人把他房间的东西全搬过来,要不是下人们没得到侯爷命令不敢擅自动谢云澜的卧室,可能现在这屋子已经易主了。

但即便如此,沈凡却也坐到了主屋的椅子上,俨然一副主人样。

谢云澜看到他这架势都快被气笑了,要不是韦承之不放心跟着过来,并且在一旁劝阻,他可能今天就得不管不顾动手。

大师想住这里?谢云澜勉强维持着笑容。

嗯。沈凡点了点头。

谢云澜:这是我的房间。

沈凡思索了一下,说:那你搬走吧。

谢云澜深吸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不如宣武侯也让给你当?

他到底没忍住,这话一出,下人们都惊的变了脸色,韦承之也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侯爷不可!

然而沈凡好似全然听不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竟然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不了,名字不好听,我不喜欢。

噼啪一声,谢云澜感觉自己脑子里某根名为理智的弦可能断了,刚刚才跟穆青云吵过一架,沈凡又这么气他,火上加火,他若是还忍得住,那都不是定力好,是可以直接出家了。

韦承之已经劝不住他,幸好王泰听到消息过来了,一见谢云澜好似想揍人,连忙上前挡住谢云澜,提醒道:侯爷,京中可都知道这事了!

谢云澜冷笑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这个计划失败了,可以另想一个,办法总归是有的,他对沈凡已然忍无可忍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旁人听不太明白,沈凡也听的懵懵懂懂的,对眼前的局面有些迷惑,但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点。

你生气了?他看着谢云澜脸上那已经再无遮掩的怒容。

谢云澜推开挡路的王泰,走到坐在主位上的沈凡面前,微微俯身,带着逼人气势压迫过来,他已然怒极,此刻反倒又笑了:不然呢?

沈凡抬头与他对视片刻,像是经过一番很认真的思考,勉为其难道:那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

他自觉自己退了很大一步,连看中的屋子都愿意分出一半跟谢云澜同住了。

闻言,谢云澜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因为沈凡这常人理解不了的逻辑,也因为对方那比较容易惹人误解的话,什么叫晚上跟他一起睡?

男风一事,谢云澜是知道的,甚至军中就有一些,他手下有些军士一得空便往城里的小倌馆里钻。他自己洁身自好不参与这些事,但他却也见过一些小倌,多是些面容清秀的少年,模样比之女子也是不差。

而沈凡岂止是比之女子也不差,他这是天上有地上无,一人便压的世间粉黛无颜色,他用这么一张脸对着谢云澜说出这种话,便仿若一种暧昧的邀请。

虽说谢云澜也知道,这家伙哪里懂什么邀请,不过是单纯的傻罢了,但谢云澜看着沈凡那张脸,心头那烧的正旺的怒火诡异的熄了一半,再看对方那副无辜又懵懂的神情,另一半也熄的差不多了。

罢了,何必跟他计较。

王泰和韦承之原本都觉得完了,今天是肯定不能善了了,谢云澜这回生那么大的气,他们两人都劝不住,应该也没人能劝住了,哪料到沈凡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谢云澜便突然直起了身体,他转过身时面上已经不见怒容,甚至态度堪称平和的对着一旁的下人说了一句:给他搬,这房间今天起给他住。

然后,便迈步走了。

一众人等站在屋中,被这转折震惊的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静默的仿佛一尊尊雕像,还是沈凡的一声催促把他们唤回了神。

把我昨天选的饰品坐垫都搬过来,你沈凡看着一直伺候自己的庆俞,停顿了一下,你叫什么来着?

小人叫庆俞。庆俞赔着笑脸,丝毫没有因为沈凡记不住自己名字而生气。经过方才一事他算是明白了,沈凡都这么作了侯爷还不生气,甚至还纵容了,这得是什么地位?!未来的女主人也不过如此了!

沈凡哦了一声,吩咐道:再拿些荔枝来。

庆俞一口应下,府上其实已经没有荔枝了,一半被沈凡吃了,另一半则刚被送人,但侯爷连自己的屋子都肯腾出来给沈凡住,还能舍不得这点荔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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