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钰目送君淮回去,随后自己往街的那头走去。
这场景实在是她太久没有见过的,上一次见应该是前世还未嫁给张予安的时候。
自从嫁给张予安,她便整日操劳,而且住在京城以外,没有回过京。
后来虽然也住在京城里了,但是当了张家的主母,每日还是有操劳不完的事。
当妻子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出门呢。
彩雀也对这景新鲜得很,看着远处天上飘的天灯,忙拉着楚若钰道:小姐你快看!小少夫人,咱们也去放一个吧!
楚若钰看她这样,也便随着她了。
买了天灯,在上面写了字,便跟着他们一起放了。
少夫人,听说这个许愿很灵的!彩雀道。
楚若钰亲手将天灯放飞,心里想着,若是真的灵验,愿父亲健康平安,无忧无灾。
天灯放上去,好像真的能把自己想的都放飞。如果真的能应验,不枉她再来这世上走一遭。
临走时,楚若钰手中还拿着那颗糖。
本想着打开吃了。打开时,却只见里面纸上写着一串字。
第8章书房(已修)
楚家院不忘相见。
楚若钰猛然怔住,双眼发直,手脚顿时不受控制了。
就像是一根弦被牵制住了,难以动弹,大街上的人皆不入眼帘,只剩这张不该出现的纸条久久待在她的眼前。
她赶忙收起纸团,朝着君府走去。
这纸条是张予安写的,若是让君淮看了去,那不仅是说不清楚的问题了。
更是她的声誉和将来。
她能知道,一个从小不受待见的人,从小被人厌弃的人,长大后有多么记仇,权势有多么令人恐惧。这些楚若钰都来不及多想,只希望他没看见。
一个生杀无度的将军,可以杀死自己的父亲,可以以一手之力助皇子登基。可以控制朝政,更可以对一个背叛者毫无情义可言。
如果说楚若钰原本是对张予安有不舍和痛恨,这种交杂的情绪,现在却只剩厌恶了。
回到君府,楚若钰便直冲着书房去了。书房紧闭着门,看样子君淮是已经回屋了。
身后的大氅兜着风,脚步走过的时候,掀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寒风吹拂过她的额头,不是刺骨寒冷,是难以自持往下流的冷汗。
就像是楚若钰此刻的恐惧,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急迫,像是这扇门之后是一只待苏醒的狮子。
彩雀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便被迫跟着楚若钰回了君府,只见楚若钰一路小跑。
书房门被突然打开,楚若钰惊恐万分地看着里面,只见君淮独自坐在书案前正看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她。
回来了,没有多玩一会儿吗?君淮道。
看得倦了就回来了。楚若钰小心翼翼道。
她慢慢进了屋里,一步一步挪到书案前,只见他还是拿着那本《纪蔚兵法》。
看了桌子上一圈,只见笔墨纸砚,还有几摞书,没见着那颗糖。
君淮看她茫然的眼神,疑惑,怎么了?夜深了,不打算回去休息?
我想看看夫君平时都是怎么看书的,也想看看夫君看得都是什么书。楚若钰只能先这样说,随后她便坐到了一边。
即便是来过几次书房,她还是对这里没有那么了解的。靠壁书柜上装满了书,还有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竹简布帛,各种兵器的图纸。
难怪被称为常胜将军,像君淮这样研究兵法的,不常胜才是奇怪。
君泰如今是当朝的勇盛侯,人人敬畏,曾收复边疆,驭暴民匪徒,平反叛乱多次。
他的儿子君淮从小体弱,人人称他为「病秧子」「懦夫」,如今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楚若钰闲着没事,看君淮一边看书一边作批注,便帮他磨墨,看他写字。
君淮的字很好看,刚劲有力,又不失柔美,棱角锋利,似胸怀大志。
楚若钰看得入了迷,这一手好字,没想到以后是个拿剑的。如今写字写的平和,将来杀人杀的无情。
楚若钰对磨墨信手拈来,毕竟前世常做,陪着张予安考功名,为了他仕途顺遂,她总是要做一些在背后帮他的事。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君淮收了书,只见楚若钰还是愣着神看着桌上,便忍不住伸手摆在她面前,这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字写得好看,兵法看得认真,怎么不试着自己写兵法呢?楚若钰问。
兵法虽是书面上的,但其背后是写书人的实战经验,如果光是靠看这几本书就能自己写的话,未免太过于纸上谈兵,怎么能可信呢。君淮笑。
夫君说的是,如果夫君将来像父亲一样战予沙场,一定更胜一筹。
楚若钰这样说,君淮听了虽然有些想笑,但也有些无奈。我是一个废人,连走几步路都费劲,如何拿的了兵刃,上得了战场?
夫君只是身子有些弱,补补就好了,距离「废人」可还差大半截呢。
君淮不知道的事,楚若钰是知道的。
前世的时候,她也像旁人一样不愿嫁给这个「废人」,后来她又恨君淮记了她的仇,误了她与张予安的感情,害了她。
如今屈身待在君淮身边,只想好好活着。君淮是个将军,将来是朝中猛将,只有他能护得了自己。
君淮顿了顿眼神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这才反应过来,忙低了低头,像是害怕被看穿了心思。
他不会看到了吧
她正心里打鼓呢,便听到君淮开口,你喜欢叫我夫君?
嗯?
君淮侧过身子,一手扶首,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夫君」二字。
楚若钰一时不知道这该怎么回应,便疑惑道:可是我不该这么叫吗?
君淮轻轻一笑,我的意思是,「夫君」二字显得沉重,好像我只是一个「夫君」的身份,一个理所当然的称号,一个本该被你这样叫的人。如果坐在这里跟你说话的不是我,那这个称呼就不是我的了。
那我她紧张地盯着他,不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他不会真的
不会真的看到了吧。
其实,我不介意你直接唤我君淮,又或许像他们一样,叫我大郎。
心脏并没有就此沉下来,特别是方才盯着君淮那双似乎有一点点微妙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忙忍住了心中那股不该有的莫名其妙的激荡。
鬼使神差地,她一边低头磨墨,一边说了一句。
不管我怎么叫你,只要是我叫的,只要叫的是你,也没有什么差别
嗯?君淮的声音从她头顶那边传过来,声音柔和,好像是挠痒痒一般,像是错觉一样,让她本就不算平静的内心更加酥酥痒痒的。
一会儿,她才好像想起什么,急忙开口。
我刚才给你的糖你吃了吗?她很小心地开口。
君淮手上本已经提笔,闻言便停住,抬眼看她,好像神色中的柔和突然消失了。
怎么?不想给我吃了?
楚若钰的血压又一次飙升,这话好像是在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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