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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漠野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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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一贯嘴快,如今叫她看着了楚若钰,算是又有的说了。

如今族谱上有了你的名字,也算是你楚家攀了高枝,你作为儿媳,不仅迟迟不来给长辈请安,还这样反驳长辈。倘若是不罚你一下,你怕是不会长记性。三婶如是说。

这话被郑汀云听了,连忙叹,这弟妹!老爷都说不追究,她又是君家新妇,怎么能罚呀!

大嫂!你糊涂了?今天才是新妇入门的第一天,若是不好生调教一番,以后怕是更难管束了。你和大哥脾气好,要不然我就替你当了这个恶人,你家大郎回来看她媳妇受了委屈,大不了有脾气冲着我来。

说着,三婶站起身,叫了门外的丫鬟来。

既然入了族谱,那便是君家人,让你去祠堂跪一天,也不算重罚。三婶指挥丫鬟,道:你俩带她去,把蒲团移走,才能尽显赤诚。

郑汀云叹息,你这是做什么呀!若是淮儿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呀?

一个哼笑声发出,二婶开口:三弟妹可真是龙王爷的胡茬,打个喷嚏就下雨啊。

二婶平时说话没有三婶多,但也绝不是愣看着不说话的人。

自家的儿媳妇轮到了别家管,这事实在是说不过去。但亲戚之间,说逾矩倒也不算过于逾矩。

楚若钰欠身,被带了下去,只留下几个妇人还在堂中。

君家的祠堂也大得很,兜兜转转,这才到了那地方。

楚若钰跪在硬邦邦地地板上,面朝着君家祖辈的牌位。

一眼看过去,便知道君家是个武将世家,祖辈为将,不少是战死沙场的,也难怪了如今的君家势头极盛,在朝中尽享盛誉。

楚若钰当真是高嫁了。

想是过了有大半天的时间,日头照进祠堂里,覆盖了几乎整个地面。虽说是冬季,但午后的总有一些干燥。

楚若钰一动不动地跪着,彩雀站在一旁,忍不住动了动腿脚。

小姐彩雀悄声道,小姐,已经快一天了,我们能回去了吧?

到了这里,就不要叫我小姐了。楚若钰跪着。

地板是大理石的,冬季里不仅硬邦邦的,而且很冰。楚若钰穿着红色的新妇衣装,没有多穿几件衣服,身子早已发凉。

少夫人,再不回去,公子怕是要找了。彩雀道。

他出门了,不会找的,既然是婶婶要我跪的,我就跪着就好了。再说了,这是祭拜祖先,不是罚跪。

日头慢慢下去,眼看着外面挂起了灯,祠堂里添了油,蜡烛又燃了起来。

门外路过的小厮丫鬟时不时往这里面看几眼,然后窃窃私语地快步走过去,有的还会故意停下来仔细看一眼,知道没有看错之后,才离开。

彩雀虽然没跪着,但站得腿麻,总是忍不住往这边挪一挪,往那边动一动。

站不住了,你就先回去吧,婶婶罚的是我,还连累你跟着我受罪。

楚若钰微微动了动,说实话,她的腿也早已没有知觉了,只觉得微微一动便浑身发麻。

彩雀没动,只是瘪瘪嘴。我不走,少夫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彩雀跟着楚若钰嫁过来,这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几乎把坏心情都用在这里了,夜里饿得独自直叫,好不容易从小厮那里讨了几个果子垫了垫,今天一大早就跟着楚若钰来请安,也没有吃饭,又在这站了一天,还是没吃饭。

她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可是一想,小姐好像更惨一些,她也是一天没吃饭了。

屋外灯火阑珊,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上面皆写着一个「君」字。

这大概就是君府的夜景了,可是楚若钰对着的唯有冰冷的牌位,彩雀更是无心景色。

约莫着又多了一会儿,彩雀听见了微微的声音,少夫人,你饿了吗?

是你饿了。

没有啊彩雀摸了摸肚子,它没叫。

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人拿着大氅赶来,随手披在了楚若钰身上,看得彩雀连忙让开了位置。

楚若钰一回头,说道:多谢。

第5章省亲(已)

来人身着一身粗布衣裳,身子弓着,忙退后一步。公子吩咐,请少夫人回屋,不要伤了身子。公子此刻不方便前来亲自请少夫人回去,希望少夫人莫怪。

彩雀忙过去帮楚若钰整理好大氅,疑惑道:你不是那天在街上跟人吵起来的那人!

她瞪大了眼睛,这人她可是记得清楚,当日里他道完谢便走了,只知道人看着唯唯诺诺的。

但没想到也敢一个人跟别人吵,更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他。

那人听后,忙解释:是我,奴叫奇成,是公子的贴身侍从。当日还要多谢姑娘为公子说话。

在彩雀心里,倒是也没什么道谢的必要。毕竟她知道君家嫡子便是她家小姐的夫君,那便是她的主子。为了他说话,便是为了楚若钰说话。

楚若钰裹了裹大氅,这祠堂里没有炭炉,又一直大开着门窗,早已冰冷的身体终于暖和了一点。

君淮与她住在君府较为偏僻的长清苑,走回去又是一段距离。

回了房里,身子好不容易暖活了回来,楚若钰遣彩雀回自己屋里暖和,先不用来伺候了。

楚若钰一进门,只见君淮兀自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书。

他一见到她进来了,便连忙起身,披在身上的袄掉落下来,手中的书因为咳嗽而滑落。

楚若钰忙过去拾起来,见着上面写着「纪蔚兵法」四个字。

她轻轻拍掉上面的尘土,夫君喜欢看兵书。

君淮笑着接过来,闲来无事,喜欢找些书来看,家中兵法齐全,我从小喜欢看。

他拿着书端坐着,只是身子弱,只会纸上谈兵。

多看些总是好的,夫君时君府嫡子,将军世家,身子就算再弱也总比某些酒囊饭袋要好得多。夫君喜欢看书,妾身看着也高兴。

她只知道前世的君淮此时也是现在这般病弱,身患咳疾,久治无效,一身病骨。

那时候听说是寻遍天下名医,但都无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得了病,得了什么病。

后来,京城便传,君淮是君家的孽障,克死自己的生母,克得君家几个妾室久久无法有孕,克得君泰的妾室们早早亡故,要么就是得了疯病而被送出家门,到最后还是郑汀云向君泰提起,将君淮养在城外皇家校场附近的村庄,等到君淮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再接回,然后让他住在君府最偏僻的长清苑。

君淮回府之时十五岁,那时郑汀云孕育一子,一女早已够得着灶台了。

原本君淮是家中的独子,如今也有了弟弟妹妹。

楚若钰曾经也很疑惑,一个病弱的公子,怎么会在几年之内就可以统领禁卫军,那时候君淮杀父夺爵,闹得满城风雨,整个京城无不叹,有的是赞叹,有的是哀叹。

可见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他并非一夜之间成为人人敬畏的大将军,而是从小看兵书,看别人练兵。

君淮听到她这样说,手不自觉收紧了起来,不小心将书握皱了,便又连忙松开。

听闻今日婶婶罚你了,你可有什么不适?早知我就不走了,眼看着到了年限,李兄叫我去饮酒,我也不好拒绝。若是还有下次,我便拒绝他,留在家里陪着你。

君淮口中的「李兄」二字传到楚若钰耳中,她不知道自己判断是不是有错。但她确实知道一个姓李的跟君淮极为要好。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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