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她小时候其实没怎么受过苦,因为出生就是人鱼族的公主,从小也算是无忧无虑地长大,父母并不强求她做什么,反而很支持她唱歌。
穿越以后,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孤儿,她倒是不需要赡养原主的父母。但她有时候夜深了也会想,她的父母怎么样了?
会以为她是又贪玩了,出去游玩度假,所以久久没有回来,还是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
在想什么?
江渡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苏栀回过神。
在想在想小宇的事。
江渡静静地看了她几刻:我觉得你不是在想这个。
这人敏锐得有些不像话。
苏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江渡很快顺着她的话续道。
我们去跟小宇说吧,收工以后带他骑马的事情。
苏栀跟着他走到小宇面前。
小宇眼睛、鼻头都被餐巾纸擦得红红的,见他们过来赶紧起身。
是要开始拍戏了吗?
还没有,摄影师还在调试设备。
江渡拍了拍他的肩。
苏栀觉得江渡对小宇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跟十年前的自己对话。
我和你苏姐姐晚上收工以后想骑马在剧组转一圈,你想不想一起?
小宇眸子一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可是可是我爸妈那边
我们帮你联系,就说晚上教你演戏。
谢谢江渡哥哥!谢谢苏姐姐!小宇脸上有了些笑影,我会乖的,不会再给大家添乱。
以后有什么想玩的,都可以找我,或者跟你苏姐姐说,如果能办到的,我们都尽量带你去,好不好?
嗯!
那现在去洗把脸,准备拍戏了。
好,我马上就回来!
小宇脸上带笑跑向洗手间,身影消失在了长廊上。
苏栀侧过脸,忽地注意到江渡的神色和平时有些不同,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忙于学业,没什么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
江渡挑眉,眼底的墨色像一汪溪流安静地在流淌。
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看你跟小宇说话的样子,好像你在跟十四岁的你说话。
我父母去世以后,我休学了半年,然后回到学校住校。
我上的是一所私立中学,学校管得很严,初高中几乎都在刷题,做卷子因为我爸妈一直希望我在大学可以学金融,继承家业,我不想叫他们失望。
那你后来成功考上了名校的金融系,怎么又退学了?是因为某天突然想通了,知道叔叔阿姨比起看你勉强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情,更希望你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吗?
江渡唇角溢出一丝笑:算是吧。
山间的空气裹挟着冰雪的凉意,把遥远的天幕染上了一层清透的墨蓝色。
不远处的拍摄场地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苏栀犹豫一下,牵住了江渡的衣袖,把他往人声喧嚷的地方领去。
走吧,我们该准备走戏了不然收工晚了就来不及陪小宇骑马啦。
江渡顺从地跟着苏栀从暗处走向明亮的光下,走在他前面一步距离的少女杏眼弯起,光点揉碎在眼眸间,似乎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发光发热,给予身边人温度。
男人突兀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好。
晚上的戏顺利结束。
深夜九点多,气温低得不像话。
剧组的工作人员陆续收工离开了,剧组很快空旷下来。
苏栀加了一件毛衣,裹上厚实的羽绒服,出门就遇到了一大一小两个比她裹得还严实的球。
她不禁有些担忧:我们穿这么多还能骑上马吗?
你再加两件衣服都能骑上,我已经给驯马的师傅打过招呼了,那匹马今晚借给我们,走吧。
栓马的栅栏旁边就有一片空地,江渡探了一圈,雪不是很深。
小宇异常兴奋,不停地抚摸马匹雪白的鬃毛。
苏姐姐,江渡哥哥以前是不是学过骑马啊?
他拍过很多古装戏,应该学过吧。
我也想学会骑马江渡哥哥!
江渡走回来,拽住了缰绳:知道怎么上马吗?
苏栀和小宇齐齐摇头。
你先示范一遍。
江渡收紧了缰绳,踩住马蹬后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动作一气呵成,全然不见裹着厚实羽绒服的笨重。
苏栀和小宇又齐齐哇.璍了一声。
我的眼睛看懂了,但是我的手脚表示还没有学会。
江渡下马:那我手把手教,小宇先来?
小宇立即走到马匹旁:嗯!
你的手抓住这里,左手握缰绳。右手顺时针转动马蹬,让马蹬外侧对着自己。
小宇照做,几分钟后成功在江渡的搀扶下上了马。
江渡哥哥,我能骑马在这里逛一圈吗?
于是江渡拉着缰绳牵着马,苏栀走在他身边,缓缓绕着场地走。
苏栀见小宇一直在笑,忍不住问:骑在马背上是什么感觉?
嗯感觉感觉我马上就可以长大了!
长大了,就可以自由了。
小孩子的想法果然还是很纯粹。
绕着场地走了几圈,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拖下去小宇的父母估计就该着急了。
苏栀:走吧,我们去停车场准备回酒店。小宇,如果你爸妈晚上问起来你要怎么说?
小宇狡黠一笑:就说苏姐姐和江渡哥哥教我拍戏。
嗯!
他们走到停车场,苏栀打开门让小宇坐了进去,自己刚侧身想要坐上车,手腕突然被江渡握住了。
她诧异地回眸看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江渡:先让助理送小宇回去,我们晚一些再走。
神神秘秘的,像是给她准备了一场豪华夜宵。
苏栀起身,关上车门,冲着小宇摆摆手,直到车子驶出了停车场,她才好奇地问。
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说好的,晚上一起骑马,刚刚是陪小宇玩你还没有玩过。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渡低笑着:那我是小孩子,苏姐姐再陪我骑马走几圈,好不好?
苏栀耳廓一热。
男人的嗓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磁哑,带着促狭玩笑的语气叫她苏姐姐的时候,简直不正经得很,但完全叫人讨厌不起来。
就像偶尔使坏的猫猫,除了宠着,还能咋样?总不能丢出去祸害别人。
苏栀抿了抿唇,错开视线,轻咳了一声:那好吧我是陪你玩哦。
五分钟后,苏栀兴奋地上了马,强烈要求。
江渡,能不能让马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