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的陈导,就提上来拍吧,不然平白浪费半天时间。
那行,你跟江渡先聊聊戏,准备好了过来就行。不用太有压力,拍的时候我会清场,只留我和摄影师两个人,你们就安心拍,昂。
陈导欣慰地离开了。
压力给到了苏栀这边。
她虽然表面答应得镇静,但是说实话,她拍吻戏的经验完全就是个零。
而且没记错的话,江渡从出道到现在,拍的戏都是正剧,大部分都是事业线,就算是有爱情戏,那最多也就是牵牵手,抱一抱。
爱意尽在不言之间,根本没有吻戏。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吻戏经验为零的,被赶鸭子上架,突然就要拍一场吻戏了。
不过两个人一起慌,总比她一个人慌要好。
苏栀拿着剧本,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化妆间时,看到了正和编剧讨论能不能删吻戏的江渡。
她迟疑了一下,果断加入了支持删吻戏的阵营。
然后被编剧大大无情否决。
其实这场戏,楚瑶和赵珏的亲吻确实是水到渠成的,如果删了是有些遗憾。
编剧离开前给他们出招:不知道怎么拍吻戏,去把陈导抓来给你们讲戏。
砰。
休息间的门合上,苏栀和江渡对视了几刻,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江老师,作为前辈,你说你也没个经验
苏老师,是之前的导演们不给机会让我有经验。
苏栀捂嘴笑:那现在怎么办,我去找陈导来?
我们先自己走一遍戏吧,等再找陈导来。
苏栀点了点头,随后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的颈侧有些红。
那片薄红一直连到了耳尖。
她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江渡上了一层薄粉底,可能这片红还会显在脸上。
江老师苏栀笑着拖长了尾音,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江渡挑眉,眸色深了几度。
我没看错的话,苏老师的耳朵也挺红的。
苏栀下意识地抬手碰了一下,她的耳廓的确也在发烫。
那是外面冷风吹的,冻的。苏栀咳嗽几声,走戏,我们走戏。
这场戏是楚瑶和赵珏中伏,楚瑶中毒昏迷,赵珏亦受了重伤。
赵珏强撑着背着楚瑶回到营中,楚瑶救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赵珏伤情恶化,在病床上昏睡了三天未醒。
楚瑶醒后,不顾亲兵的劝阻要去看营帐里看望赵珏。
楚将军,楚将军您大病初愈,还需静养,世子殿下那儿有军医在,您就安心养病,别过去了
楚瑶随意披了件狐裘,她刚从昏迷中醒过来,面色苍白如纸,步伐也不大稳健。
年轻的女子眼瞳里爬着几根血丝,显得有些虚弱疲倦,但是眸光却亮得惊人,染着极力压抑着的忧虑与痛楚。
不用说那些话哄骗我,如果赵珏真的没事,你们何必拦着不让我去?
说话间,一个亲兵从前面的帐篷里疾步走出,手里端着一个铜盆。
楚瑶往里头望了一眼,满盆被鲜血染得殷红的血水。
她心口猛地揪了一下,一直小心掩饰着的紧张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神色慌乱起来。
这是谁的营帐?她明知故问。
亲兵不敢开口回答。
楚瑶面色愈发苍白,她加快了脚步,没有理会亲兵的劝阻,径直闯进了那间营帐。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空气中,还未完全散开。
跪坐在地上的军医正在整理伤药,见她进来立即起身行礼。
楚将军。
赵珏呢,赵珏怎么样了?
殿下刚换过药,已经醒了只是神思还不大清醒,如果今晚没有高热,可能能挺过去。
楚瑶松了口气,转瞬心弦又紧绷起来:如果他发高热了呢?
军医摇了摇头:恕臣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楚瑶绕过屏风,第一眼就看见肩膀、腰腹都裹着纱布,紧皱着眉躺在床榻上的人。
她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刚在床榻边坐下,就见赵珏紧闭着的凤眼缓缓睁开了。
眼瞳里的墨色浓得化不开,只是没有平日里的锋芒毕露,冷峻果决,只有一片空洞的,没有生气的暗色。
她想起军医说的话,赶紧探手过去想碰碰他的额头,手伸到半空,却被人猛地抬手握住,按压在了床铺上。
楚瑶知道那是赵珏长年累月,经历过无数次刺杀后养成的防卫的习惯。
她回握住他的手,柔声哄道:赵珏是我。
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她注意到那双空寂的眼眸隐隐有些焦距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眼睁睁地看着赵珏近乎挣扎着的,一点点把凝结了焦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冷沉的目光一瞬温柔。
阿瑶。他嗓音嘶哑,低到几乎听不出来,你没事就好。
41.第41章我没事我没事
我没事我没事。楚瑶嗓音有些艰涩。
她发现赵珏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坐起来,连忙探手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可是对方刚动一下,新缠好的绷带上就洇出了几点猩红的血渍。
但是赵珏恍若未见,流畅的下颌线紧绷着,极缓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削薄的唇有些干裂发白,勾起少许弧度。
怎么过来看我了?
眼角一瞬酸涩得不像话,楚瑶极力压着,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尾。
她没答,只是问:疼吗?
不疼。答得毫不迟疑。
怎么会不疼我刚刚看见端出去一大盆血水,你不能骗我。
赵珏依旧在笑,眸光深沉地落在她面上,像是极寒苦地的人在凝望着朝阳。
没骗你。他咳嗽了一阵,修长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凸起,那不是血水只是批文用的朱砂,我刚洗了毛笔。
一派胡言。
但是楚瑶不忍心戳穿他哄她的话。
好,就姑且算你不疼。
楚瑶洗了帕子,给他擦汗,擦着擦着被他握住了手,听见他问。
阿瑶,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之前说的话?
被敌军埋伏的时候,他们艰难地突出重围,中毒昏迷前她怕自己熬不过去,有些话如果再不说,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于是向赵珏剖白了心意。
见她不答,赵珏眼底的墨色黯淡了少许。
不作数?
楚瑶抿了抿唇。
赵珏的目光里含着的情绪太过复杂。
就像他这个人,骨子里明明是渴望纵意江湖的侠士,可是出身皇族,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民生疾苦,而自己出世避尘。
这样的人,身上担负的东西太多了,万千黎民百姓的寄望。她原不过是想杀了皇帝复仇,但一步步走到如今,她也愿意竭尽所能,陪着他担负。
谁同你说不作数?但你那时也不曾回答我
赵珏蓦地低低笑起来,他握着她的手,用力又珍重。
他在靠近她,身上浅淡的,一股很幽静的冷香。
楚瑶阖上眼,对方沉哑的嗓音响在近处。
我答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按理到这里就是吻戏的部分,苏栀愣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目光正撞见江渡形状削薄漂亮的唇,离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她的耳尖噌地一下热起来,几乎烧成焦炭。
转瞬出了戏,第一反应是转身扭头,躲到了江渡身后。
江渡笑了一声,但是她看到对方的耳朵也很红,可见是五十步笑百步,她也不算太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