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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有竹(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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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还有些狼籍残渣,玲珑和随娘子都没管,用水洗了把油手,扶着已然醉倒的父子俩回屋,睡下。

正睡的香,又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从窗户口一看,原来是一群孩子正在拾掇院子,杯盘都用溪水洗净放回厨房,桌子也用湿布擦干净,再将院子扫了,垃圾都倒在外面的坑里。

火塘也烧起了,架了个石锅,倒上水,等着主家起来洗漱。

做好这些,他们又坐回自己的小桌子前,开始温书

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

云师系是丰隆,雪神乃是滕六。

列缺乃电之神,望舒是月之御。

甘霖、甘澍,俱指时雨;

玄穹丶彼苍,悉称上天

玲珑兴致一起,就从窗口探出头问:久旱而雨谓之何?久雨不止又曰甚?

一群孩子被她吓了一跳,几个与她相熟的孩子站起来与她做礼:请您的早安。

玲珑笑道:早安早安,大家都安。我听你们读的齐整,可知读的是何意思么?

知,知道些,先生教过,说久旱逢雨就是甘霖甘露,久雨不止叫愁霖,也叫淫雨,时生万物的时雨就是甘澍,那个好雨知时节,就是甘澍。

玲珑又笑:说的很对,你们先生教的可真好。

徐知安一把将人扯回来,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头发:小仙女,你的头发都乱了还敢扒窗户沿上跟人说话,不怕人笑话么。

玲珑真想给他两爪子,她的头发本就乱了,再这么揉几把,还能看么?

但听外面的孩子们又念:望切者,若云霓之望;思深者,如雨露之恩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省得分了孩子们的心。

拉着一起下地,叠了被子,穿好衣服,去外面洗漱。

兑了温水,玲珑先洗了脸,准备倒了再舀干净的水换徐知安洗。

徐知安拦下:不用换了,就用这个吧。

洗了脸,接过帕子擦过脸又抿了抿头发,打散之后将梳头递给玲珑。玲珑接了梳子,拉他坐在椅子上,才慢慢给他梳头,挽髻,用书生巾包好系住。

今日得回了。

玲珑端详了一番,觉的正好,便梳自己的头发,一边梳一边说:知道你舍不得回衙,我也舍不得呢,不过再留一日,寨子里又不知道得抛费多少来招待咱们呢,这么来来回回的,阿娘也累,一群人围着,连个说体已话的空子都没有这且不说,只我实在不愿吃寨里的饭了,我看阿娘也勉强的很。

徐知安想起午间肥腻的肉和生羊心及晚宴上的生猪血蘸菜,也是百般不适。

玲珑又说:我见厨房里还有些肉,是昨晚特意留下的,我去煮锅稠粥,再用肉沫炒个梅菜,烤几个糕粑当路上的干粮吧。

煮粥的时候顺便切肉洗菜,翻调料筒的时候又看见了一罐子野蜂蜜,烤粑粑的时候又刷了两遍蜂蜜,烤出一屋子的焦糖香气。

早饭上了桌,随娘子徐郎君两人也洗漱好了,看着简单但妥贴吃食,两人不由感叹一句:可算是吃到一顿正常饭食了,昨天那红红白白的血啊肉的,真是万般吃不惯啊。

烤粑粑又甜又软,每人撕着吃了两口,又给正读书的孩子们分了几块,也就只剩两块了,玲珑找了块大叶子将糕粑包起,先放桌上,走时再带着。

还找了一个空竹筒,路上有两棵山胡椒树,回去的时候正好能摘些山胡椒粒儿。

寨里的人也来的早,听说徐知安两人要回衙里,首领就想派寨里的汉子用滑杆儿将两人抬下山,徐知安拒了,与首领说了几句话,把人都打发走了。

随娘子从腰上取了个玉印给徐知安,道:这是家主印,你可以给西安府的随记商号去信,要做什么,你来决定,这商号先交与你用一用。

只是能用一用,不能完全的用,因为只一个随家商号尚不能与南浦的诸多商号相互抗衡,真要完全压制住南浦的商号,还要黄家商号掺进来。随家商号真正的作用是与进来给黄家商号添一份助力,待黄家商号站稳脚跟后,再对它进行一些牵制,不使其一方独大。

徐知安接了玉印,将它放进腰囊,又将烤粑粑揣进怀里,说了声走了,就与玲珑一起出了院子。

玲珑朝院里的两人挥挥手,又道:过段时间我们再来。

好呢,路上小心些。

晓得了。

下了山寨,又是一番道别,出了寨子,两人相视一笑,慢慢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路上,玲珑突然提了一个建议:我们先做一份预策,这样,我代表商号,你代表官府,我们各自拟一份合同,将其中双方能产生的利益项都列入其上,然后一条条比对,将双方的纠纷与分歧都找出来,再商订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约定,你看如何?

徐知安认真想一番,点头到:极好。

然后两人就以这个事情商量了一路,回到衙里顾不得歇,又一起进了书房,将一路商量过的事项都写下来

贺嫂子看两人这架势就发愁,第一次这样还是在京里,姑娘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了几天,没多久,小郎就换了官职;第二次这样还是在京里,小夫妻又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几天,没多久,京里就死了一些人,然后小郎就离了京这一回,又不知该生出什么事了。

家国大事,她一介妇人甚都不晓得,只知一件,家里的主子们该饿了,她要做饭了。

活了几碗面,叫黄绢摘些菠菜,氽过水剁碎放着,她找了块腊肉洗干净切成丁,又打了几颗鸡蛋炒出来,还炒了一小碟花生,最后把这些东西都混在一起调成馅,包成馅饼状,放油锅里炸熟。

没煮汤,就烧了一壶茶水,连烧饼带茶水一并送进书房,这两人一忙起来就顾不得吃饭了,做些瓷实顶饿的吃食放书房,饿了之后随手拿一个就能吃,就算冷了也不打紧。

这天就这么过了。

第二天开始,徐大船也被喊了过去,一连两天,两人吃睡都在书房里,才差不多弄出一份不太完整的预策来。

笔一撂,玲珑就伏在案上:不行了,脑壳都空了,我得歇一歇,谁也不许喊我,我要睡到自然醒才说着,人就睡着了。

徐大船这几日也被折腾的不清,不论睡着醒着,耳边都是一声声催命似的问:三七每斤价几何,川穹每斤价几何,花椒每斤价几何笋干收价几何,玉兰片收价几何生丝每缫卖价几何,细麻几何,粗麻几何,土布价几何,细锻几何有时问收价,有时问卖价,他知道的好说,他不知道的要记下来,回码头后继续打听。

玲珑一睡着,徐大船看了徐知安一眼,徐知安一摆手,他就无声告退,出了书房,忙不迭的去了前院,往屋里一回倒头就睡。

且等睡醒之后再回码头吧。

徐知安等徐大船退出去后,才起身将玲珑抱起,放在榻上,自己也脱鞋上了榻,扯下被子,拥着她一起睡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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