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的糕点丢到了地上,糕点滚到黑狗面前,摔碎了一角,玷污了地上的尘土。黑狗急忙爬过去,捡起来,往自己嘴里塞。
心里还有顾虑的时候,是不舍得去死的。
夜里,迟芸拿了一壶酒,见凌芫早已等在了洞里。
她轻笑,走吧。
一方碧池,在夜色下显出粼粼波光,看不太清,但寂静无比,澄澈无比。
迟芸将酒壶放在远处,自己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凌芫见她如此,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要我伺候你?迟芸玩笑道。
这种玩笑话凌芫听她说惯了,他只是毫无波澜,独自走过去。
迟芸背对着他,生了火,独自饮起了酒。
凌芫换下的衣服,就地洗了,趁着火堆烤干,等他洗完也就干了。
迟芸看着面前这身衣衫,依旧是洁白无瑕,称他泽世明珠,与多年前无差,却不再是当年少年时的样子了。
想当年,迟芸下到碧幽潭捉鱼,一上来便跟凌芫打了一架,抢了他的玉佩,也弄脏了他的衣服。本以为就交手那一次了,没想到往后几年,两人竟然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窗。
迟芸偷偷在流暮藏酒,还是藏在凌芫院子里的,他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
正想着,迟芸不小心笑出了声,一口酒将自己呛了。
你在喝酒。身后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迟芸缓了一会儿,应声道:现在是在峒烛山,不是在流暮,你还要管我吗?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只听见几声水声,迟芸不再理睬,知道他也没有理由再管自己了,便自顾自地又喝了起来。
还有吗?凌芫道。
这话来的突然,她正要送到自己嘴边的酒壶停了下来,不敢相信这是凌芫在问她。
迟芸没有应答,凌芫便又问了一遍。还有吗?
迟芸轻笑,将壶盖扣上,没有回头,只是往身后一抛。就这些了,其他的我还得自己留着呢。
柴火声噼里啪啦,火焰渐渐小了,迟芸便随手从周围又拾了一些,手里拿着木棍,仔细控制着火焰。毕竟是在山林里,还是要仔细些。
好苦。
苦吗?我没觉得,这是我自己酿的。
是有些苦的,她刚开始喝的时候也觉得苦,可后来只觉得回甘十足,沁人心脾。
可有名字?
迟芸不曾给酒起过什么名字,当初给剑起名就已经想破了脑子。
抬头间,一片落叶飘落,兜兜转转,最后落到了火堆上,焚身自灭。
霜林醉。
霜叶为实,露珠为酿。
这可能是她喝过最随便的酒,却也是最多的。
流暮求学之时,喝这酒是因为管束严格,不能饮酒,如今在峒烛山是因为无酒可饮。
不一会儿,酒没了,衣裳也差不多干了,眼看着夜已过半。
空寂万分,迟芸久坐着,想着如果不用回那个山洞,她或许会在这里坐上一夜。
迟芸将已经烤干的衣服丢过去,只听见身后人哗啦啦的出水声。
脚步声过来的时候,她转头看过去,只见凌芫长发细丝如瀑布般涌下。
愈行愈近,映着月光,凌芫的面部棱角极为显眼,面上没干的水滴滴下,落在地上,落在衣衫上。
迟芸看的愣了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见他过来了,这才忙收起眼神,慌乱站起身,眼神躲避,道:走,走吧。
凌芫却没动。
迟芸疑惑,怎么不走?
许久,凌芫垂着的眼眸抬起,不似往常般寒冰,却也不是热烈。
虽然霜林醉的酒劲不大,但对于基本不饮酒的流暮人来说,已经算是有些分量了。
隐隐约约间,可以看见凌芫耳上的点点红晕。
不走的话,就待在这儿吧。
火堆还没熄灭,迟芸顺便又坐了下来,然后凌芫也坐在了旁边。
不知道凌芫在想什么,但迟芸却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凌芫的伤好了之后是不是离开了?离开之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还有,他为什么来这里
她想问,却问不出口,毕竟别人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师尊知道你在这儿,师兄也知道。凌芫开口。
迟芸一怔,但又松了口气,哦。
好像不管她在哪里,只要是流暮知道,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一样。
但师尊不让我来,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我怕他们会找到这里。
凌芫这样说,但迟芸好像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就算是师尊找过来了也没什么。
师白那个老头,一贯的喜欢管着她,不过后来他好像懒得管了,迟芸觉得轻松了些。现在挺好,没有管束了。
所以你来这儿是为了找我吗?
迟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问出了口,随即转过头不去看他,只是独自默默地拿着树枝看着火焰。
第99章林中双修情难测
是。
凌芫如是说道。
迟芸怔住,一股浓烈的涩感涌上心头,不知是什么原因,心中如江海奔涌,难以平静。
没有人会找她,除了迟岚,除了司年。可是他们都不在了,现在没有人会找她。
迟芸说不出话,也没在看旁边那人,却能感受到那人正看着她。
迟芸笑,我有什么好找的,又丢不了,这里是我家,还能有谁欺负我吗。伤好了就走吧,我这里人多,你在住下去,怕是会烦。
如果我走了,你能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吗?
?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又欠了他什么,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是多年前的一块玉佩。
这玉佩可是跟着她好几年了,没想到凌芫还是不放过,时刻惦记着。
玉佩,她轻笑,回洞给你,放心,还在呢。
不是玉佩。我给你一块玉佩,你许我一根青丝,你说过你要补偿我的。
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楚,她早就已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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