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开了。
陆希臣却觉得自己有些腰软。
戚奕维持着贴住他的姿势,两人目光相对,鼻翼交错。
陆希臣首先坚持不住地移开视线。
我想吻你。他的耳畔炸起一声低哑的轻语。
陆希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喜欢孟总,怎么还
他不会喜欢我。戚奕拇指按上陆希臣饱满润泽的唇,重重地碾转,直到磨得红艳,像他那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定心守着一人。
陆希臣咬住伸进自己嘴里的手指,撩人的桃花眼收纳凑近的人,眸光潋滟: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戚奕愣了瞬。
陆希臣舌尖顶开对方的拇指:做造型应该比较花费时间,你的宴会不是要10点半到场么?他的态度毫无异常,仍旧是个好拿捏的软团子。
戚奕退回身,哂笑一声,他差点忘记对方在夜宴与他谈话时,偶然流露的强势,对方可不是傻傻小白兔,而是只绝对会噬主的他扫过陆希臣精致的脸蛋,特别漂亮的狐狸。
两人仿佛无事发生地进入造型室。
很巧合的是,陆希臣撞见了位意想不到的人,前不久见过的。
那人直视着前面的镜子,视线扫过陆希臣和他身边的戚奕,浓密俊挺的剑眉微扬,长睫下黑曜石般的双眼映衬着折射的灯光,令人辨不清其中的深意。
不忙了?
陆希臣看向第一个出声的戚奕,脸上的神色略略外露,你们认识?
戚奕朝他轻轻点头:算是我的朋友吧,傅祈。却是没有对此有多余的介绍,这是陆希臣,我今日的男伴。
你好。傅祈认出了陆希臣是谁,但他没有表现出别的任何异常,像是两人真的初次见面。
陆希臣忆起当时的社死,面皮发烫,小声应道:你好。
一边关注的戚奕眼眸轻眯,然而不待他品出味来,沉郁的男低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新男友看起来比以前几个傻。傅祈的声音冲散开工作室内细碎的噪音,留下一片宁静。
旁边的工作人员竖起了耳朵。
戚奕脸色变了变,立即若无即事道:傅祈我得罪你了?没必要这么洗涮我。说着他拉住陆希臣,将其推到稍远的位置,叫工作人员给人做造型。
手松开之际。
傅祈和孟云霄自小就摩擦不断,而我跟孟云霄关系好他的话没有讲完,仅是未尽的余韵也让人足够明白言下之意。
陆希臣莫名其妙,倒不必和他解释,他并不在意,二十多岁有钱有颜的富家公子,怎会没有几个小情人呢,区别可能是同时还是无缝衔接。
工作室里暂时失去谈话的声音,只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傅祈比他们早到许多时间,他们才刚开始,对方已经做完了,皱着眉头表情凶神恶煞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臭脸,径直离开。
陆希臣从镜子里看着对方的背影,自己好像被讨厌了?
宴请时间定在10点半,他们迟到了十分钟。
主办方正在讲话。
宴会上的宾客注意力放在前台,少有人发现场内又多出两个人。
陆希臣紧靠着戚奕,悄无声息地落座在盆栽后的沙发里,紧接着戚奕身上的电话震动。
我到了。不待对面说话,戚奕先发制人。
陆希臣看着对方向自己望来。
嗯,带了人。
好,我会去的。
陆希臣:有种很糟糕的预感。
他的预感没有令他失望。
有戚奕在的地方,孟筠自然不会不在,那么孟云霄应该也到场了。
陆希臣瞥了眼突然冷下脸色的戚奕,也不知道这样的纠缠到底有何种意义,抱着事不关己的吃瓜态度,他默默移动到两人视角盲区,正巧有侍者路过,圆盘里摆着几杯果汁。
随手就端过一杯,他朝侍者笑了笑。
侍者礼貌地向他低低头,旋即走向摆放了各种美食的长桌,替换掉其中放了一段时间的饮料。
陆希臣端着果汁准备坐下的时候,胳膊猛地撞到什么,手上的杯子因着惯性倾倒。
一身西服被彻底毁掉,氤湿了大片深色混着浅浅的红,满是西瓜清香。
抱歉。毫无诚意的道歉同时在他耳边响起。
陆希臣抬头。
孟筠插着手,站在他面前。
孟筠。蕴含着薄怒的话语,划破场内暂时的凝滞,戚奕拉过似乎在愣神的陆希臣,以后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兴许是对方第一次如此明确和严厉的宣告。
孟筠的表情透着难以置信,眼圈瞬间便红了,又不愿示弱,倔强地瞪着两人:奕哥,你就为了他,你们才认识多久?
和希臣无关。戚奕不耐,我的态度你应该早就明白,不是他也不会是你,清楚吗?
可你从没有因为别人而对我发火。孟筠声音干涩,无力与落寞交杂,迸发出一股可怕的偏执。
戚奕脸色难看:你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少自作多情。
大概是不想和人继续纠缠,戚奕低眸递给孟筠一个格外森寒的眼神,带着陆希臣离开。
陆希臣感受到后背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暗叹倒霉。
你去擦身上的水,我去叫人送一套衣服过来。戚奕歉意道,不好意思,连累了你。
陆希臣跟着对方熟门熟路地迈进幽长走廊,来到一处没有锁的空房间,应该是特意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室,他等在一侧。
你在生气?戚奕侧首注目全程不发一言的人。
陆希臣见对方停下,便自己主动推开门,屋内的阴影打在他平静的眉骨中,润泽的薄唇启合,传出两个无甚语气的冷淡字眼:没有。
我把孟筠绑来,让你泼他一杯果汁?戚奕熟稔地开灯。
骤然的明亮刺激得陆希臣眯起眼,心中关于戚奕的初印象在此刻再次进行了颠覆:戚先生,你在和我说笑吗?他经过对方,如果是的话,我确实有被愉悦到,希望下次别在说了。
戚奕被堵得咽喉哽住,清了清嗓子:你先进浴室收拾吧,我很快就回来。
陆希臣没理他。
这不就是生气了么?戚奕无言,心中绕过丝好笑。
房门重新关上。
陆希臣站在洗手台前,一颗颗解开西服扣子,把黏着在肌肤上的高档料子剥开,手指沾到浓稠的湿润,他微皱起眉头,回馈到神经中枢的触感令他感到不适。
仿佛是在触摸一滩溅上血的衣服。
陆希臣眸光闪烁,他为何会联想到这个比喻?
衣服丢到光滑的大理石面。
筋骨均匀的手指陆续展开在他眼前,指间纹路抹着淡红。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满手鲜血流淌。
水流的声音响动起来,蕴着温热。
陆希臣低下黑色的头颅,伸进瓷白的椭圆凹盆里清洗污糟的手,眉宇间流露的茫然淹没在水流声中,他动作机械地清理手指。
就像是被谁刻意施展了遗忘咒,他自穿越到此做所谓的任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不麻烦地快速完成任务,却忘记了思考自己的人生归处。
他不记得自己穿越前的生活,不记得自己穿越前是什么身份、有没有家人、有没有朋友、有没有恋人
陆希臣在心中呼唤常日死机状态的神秘声音,那个总会在他打算放弃任务时蹦出来刷存在感,发布任务信息的神秘声音。
我知道你在,别装死。陆希臣压抑着怒意,我的记忆怎么回事?
请尽快回答,否则你就找别人给你做任务吧。
渗透威胁的语言算是管用。
神秘声音回应了:【由于穿梭时空十分危险,我的力量本已不足,只能勉强保住你的安全,而你的魂体确实受到其中的影响,为避免你的意识崩溃,紧急对受影响部分进行剥离,不得不留下一些创伤后遗症】
是吗?陆希臣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