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又跟大堂上坐着吃饭的众人道:各位客官,看来你们还得在此处住上几天咯,这雪已是下了一天一夜仍没停,真不知要下多久,这杭州城百年也难得一见这么大的雪!
有人垂头丧气,郁郁寡欢,也有人笑:这下掌柜的可发财了!掌柜哈哈大笑。可也有那些急着要赶路的,倒是不顾风雪交加,迎风雪而去的,掌柜的也阻拦不住。
珣哥哥,昨天的那个男的呢?我们也不能将他此刻赶走了,看看外面雪还在下,积雪这么厚,他这一出去也是危险!
容珣锁了眉头,转头吩咐小二送了馒头包子上去给昨日那人,恐怕他还要养他几天,只等这雪停了,化了再说,送佛送到西。
两人吃了饭,这门是出不了,可回了房内也是无事,不如闲坐说话,坐了会,又听到店小二的来呼掌柜的,掌柜的高声询问店中可有郎中?
原来刚刚进门的那几人虽是醒了过来,可仍是高烧不退,脸颊红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大多是行走江湖的商人,哪里懂什么雌黄之术。
掌柜的正急,若万不得已,只能派人到十里外的南城去请大夫。
我来。这声音浑厚有力,可却说的不利索了些。容珣宗云两人只觉得这声音熟,循声而望,不禁愕然。
楼台之上,只见昨日那个两人破庙所携而来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那。不若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此刻束了发,露出高洁的额头,眉目更是清俊许多,若说他是翩翩贵公子,也没人会反对。
掌柜的忙上前:公子你说你懂医?快,快,快随我来去看看!
颛稍点头,又挣扎吐出个字:点!他想说他只懂一点,可试试看,掌柜的深怕出了人命,哪里管那么多,只带了他往下房走。颛看了眼容珣两人便随了掌柜而去。
宗云好看热闹,她真正想不到昨日的哑巴居然会医术,且还能说话,此刻坐着也是无聊,讨好的瞧着容珣道:珣哥哥,我们也快跟去看看吧?
她一边说一手已拉了容珣的手,容珣无奈,但他也好奇,便顺了宗云一齐跟上看个究竟。
那几个商人都是满脸通红,发低烧不止,偶有腹痛腹泻之症。颛伸手一探,平静无波的脸上起了波澜,转头看看容珣,又看看掌柜的,一脸苦色。
容珣哭笑不得,却是理解了他的话,吩咐掌柜的取来纸笔。颛感激一笑。
待掌柜的拿来纸币,颛提笔写了张寻常药方,不过是烧些姜汁来去除湿气,送来些艾草等。他又提示众人小心为上,切莫感染注意防寒等事项,又说这几个病人由着他来照顾,不需他人。
掌柜的见他虽是个怪人,但听他说他要来照顾这几个,只觉得少了麻烦,求之不得,高兴地吩咐下人去煎了姜汁,寻些艾草来。
掌柜的一走,房中只剩下容珣,宗云,颛三人。容珣拉了宗云靠近自己,不让她近了那些床铺上躺着的病患。
容珣皱眉看了颛一眼:伤寒?
颛脸色一敛,又微微一笑点头。
你有把握治好他们?
颛微微点头。他曾百毒不侵之身,如今虽残败不堪到此,可毕竟仍留有几分把握。
容珣虽不知他到底是否能治好他们,可瞧着他似也不担心被传染,想来是有几分把握的,嘱咐道:你自己小心些!
颛点点头,容珣见无话又带了宗云出去。
出了门,宗云轻声道:珣哥哥,伤寒岂不是会传染?我们不告诉客栈其他人,他们不知,若万一不小心,岂不是也危险?
容珣敛了色,停住脚:此事先别跟他人说,那个颛也已交代不需别人来看护,若要传染也只传染他一人,不会威胁到客栈中其他人。你若跟人说了,掌柜的非要扔了他们出去不可!先给他点时间,看他能耐如何!
也好!也不知他是不是哑巴,明明能听见又能发音,却说话如此困难!但那字却是写的极漂亮的,就跟他人长的一样。字如其人!
容珣瞧她一副花痴模样,虽知她并无其他心思,心里却是酸溜溜的:珣哥哥我也写的一手好字,你却从没夸赞我半句!
宗云忙笑着讨好:他哪里能跟珣哥哥比呢?珣哥哥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再无他人可替代,他虽好,可我若见着跟他一般的可能就转了心思,待珣哥哥却永远不会的!
容珣听之,受用倍至,两人嬉笑着回了房内。
谋篡
这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歇下来,暗了几日的太阳直到第四日清早才出现,客栈内的众人早已是憋的有些焦躁不安,都纷纷趁着早出门而去。积雪虽仍是厚,深浅不一,也阻不住这些异乡人想早早回家过年的心情。
另一幸事便是那几个住了下房的商人果真康复了过来,烧也退了,更是有了力气。那几人对掌柜的,对颛是拜了又拜,万分感激,又说要等回了家中,筹备厚礼再来感谢救命之恩。掌柜的笑呵呵的。
经这一遭,容珣倒是对颛更是多了几分好奇,也不拿他当流民乞丐对待:看来是我小看你,原以为也不过是个乞丐,或者流浪汉,想不到你不仅识文断字,写的一手好书法,更懂悬壶济世!
颛只看着容珣,那眼里满是无奈之色。
容珣也并不准备为难与他,只一手给他锭银子:你有苦衷,我也不强求,可我却不能再留你在身边。这里的银子足够你自食其力!此后不要再跟着我们!
颛低头看看银子又看看容珣,不肯接过那银子。
容珣失了耐心,哼道:你若不接就算了,我还稀罕我这银子呢!
那几个商人见恩人跟容珣宗云在一处,跑过来插嘴道:恩人是哪里人士啊?待我等日后好找机会报答!
颛只嘴角带笑,摆摆手示意不用如此客气。
容珣见他仍是不愿说话,在旁帮他回道:我们是京城人士,带了妹妹准备回此处探亲,想不到遭遇暴雪。报恩就不必了,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几人啊了一声:哎呀真巧,我们几个也一直在京城做生意,这不快过年了,老家父母催的紧!
容珣呵呵一笑。
那几人见他不是热络,也并未多聊,末了又有人道:最近京城并不太平,公子也亏带了妹妹出来,待过了年再回去就好!
容珣本不预多说,听他这话又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忙拉住那人问:京城如何不太平?
那人低声道:你不知?皇上听说王爷造反,怒极攻心驾崩了,太子即位封了王府,如今王爷深陷牢狱!
这真是晴天霹雳,直将他心里击的溃败不堪,他一把抓了那人衣领,敛了神色:哪个王爷?
那商人见他突然神情严肃,十足凶狠模样,颤颤道:京城的王爷除了靖王爷,还有哪个王爷?
几时发生的事?
就这几天之前,想来很快圣旨就要同传全国,只是此处刚遭遇暴雪,信差被困堵路上
宗云也早在旁听了,一手颤抖,拉了容珣的手,几预哭了出来: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王爷虽待她并不亲近,可毕竟是生生父亲。容珣放开了那人衣领,带了宗云便往楼上走。她此刻情绪激动,还是少惹众人注意为妙。
容珣关了房门才道,才镇定道:刚刚那人也只说深陷牢狱,王爷并无危险!
宗云哽咽:可是谋反之罪,必死无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