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看手中的奶茶,沉默。
就因为我没第一个给他奶茶?
后来,梁子源是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找到程崎的。
那个时候,大概下午四点。
程崎靠在树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蹿得老高,接着,青烟从指间升起,将四野熏成了仙镜。
咳咳,梁子源清咳了声,扇散白雾,哪怕他是个老烟鬼,见此情形,还是不免捂着口鼻,哇靠大哥,这里是学校诶,抽烟这么明目张胆的?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程崎睨他片刻,把燃到一半的烟咬进齿间,沉默表示默认。
为什么啊?梁子源露出费解的表情,游戏不是赢了吗?
他不说话,梁子源皱眉,一把将烟从他嘴巴里抽出来,哎呀你要死啊,别抽了。什么时候烟瘾变这么大了?
不知道。他弹了弹身上落的烟灰。
梁子源不知道他在回答那个问题,把奶茶递给他,哝,你的奶茶,我帮你拿下来了,但是冰块可能都热化了。
看着和倪清一样的奶茶,程崎更是烦躁,略显粗暴推开,你喝吧。我不爱喝。
梁子源猝不及防,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哎哎哎,你到底在气什么啦?
气什么?
他不知道。
不知道该说哪一个。
他气她,气她分明已经忘了他,他却锱铢必较的念念不忘。
他气她,气她狠心分手,却还要戴着他送的项链,令人作呕。
他气她,气她过的比他好,他却处心积虑的想要破坏。
他气她,气她明明被他针对,却不为所动
被欺负了就哭啊,哭得梨花带雨,痛不欲生,就像这些年来的他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他一人为这段付诸东流的感情黯然神伤?
不,
不可以,
他要她和他一样。在无人的寂静深夜里买醉,在热闹的人群中有苦难言,在欲望的侵袭中堕落,坠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只要看到她过得不称心,程崎想,他一定会高兴的发疯。
近乎癫狂的念头,被梁子源的下一句话拉回现实,欸,烟瘾这么大,你下周可怎么办啊?
下周?
下周开始军训啊!梁子源眼睛瞪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哦。程崎淡漠的答。
欸对了,突然想起什么,梁子源继续说,你刚刚怼的那个学姐,倪清。好像是军训要来帮忙分发物资的,惹了她会不会不给你物资了?哈哈哈。到时候你可惨咯。
又没烟抽,又没冰淇淋吃,你到时候不会被热死吧?
梁子源嬉皮笑脸的打趣,程崎抓住别的重点,男人微眯起眼,眉目凌冽,她是全程陪着我们军训?
应该是吧。
至此,程崎若有所思的点头,嘴角翘了翘。
几天后,梁子源的情报被验证,倪清果然作为学姐帮忙处理一些军训琐事。
不过,有一点他说错了。
烈日当空,高瘦的少年穿着迷彩服脱离了大部队,没人注意到,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程崎目中无人的掐着倪清的腰。少女的头发全部湿透,黑发一绺一绺贴在脖间,此刻,正怒上眉梢的瞪着他。
梁子源说错了。
惨的不是程崎,
而是倪清。
46.第四十六章倪清,你这辈子都过不了我
chapter46:
松手。倪清冷下脸,眼底被不知是尴尬还是委屈的情绪浸满。
几年过去,程崎变浑了不少,纵使听见倪清的整个声线都在发颤,他也无动于衷,掐在女人腰肢的手愈发紧了。
若是换了平常,有谁敢和这条疯狗互相撕咬,答案显然是没有的。
可如今,疯狗就在自己身上撒欢,倪清想念旧情都难,双手覆盖上男人坚硬的胸膛,倪清想都没想,用尽全身的力量把他推开。
可惜天生气力不足,最终还是程崎,识相的松开了她。
顿了几秒,倪清耳畔响起程崎的道歉,只是本应该抱歉的语气里,毫无抱歉的影子。
真不好意思,泼了倪小姐一身的水。
长睫毛上挂着水珠,顺着眉骨滑下来,倪清手背擦了一把下颌,任由黑发被打湿,面无表情看着他,另一只手颤颤巍巍,举起,指向不远处的监控,你刚刚用矿泉水浇在我头上的视频已经被录下来了。
所以?程崎动也没动,双手抱胸,看她出丑的模样。
一场仅供他一人欣赏的、倪清出丑的独角戏。
倪清咬紧牙关,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所以我希望之后你别再来找我麻烦,那样我便可以对今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起程崎,她还算理智,我今年大四了,留在学校的时间还有最多一年,我希望这一年我们能和平相处,减少不必要的争端。
程崎不听,眸内的淡漠改为戏谑,你怎么变得跟教导主任一样?
这句话彻底激怒她,漂亮的眼睛里写满愤怒,倪清红着耳朵冲他吼,程崎,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
非要我骂你,是吧?
就是骨子里犯贱,跟我玩装傻的游戏,是吧?
连续三个是吧让她找回一点底气和架势。
这回轮到程崎缄默,不过几秒之后,男人就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不屑中带着点痞,倪小姐,原来这么会骂人呢?
你别跟我阴阳怪气。倪清沉下脸,眼眸漆黑,还有,别一口一个倪小姐的叫,我比你高三届,请叫我学姐。
行,程崎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学姐。
得到满意答复的倪清,心情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她僵硬的绕开他,抱起一旁地上的纸箱,诺大的纸箱将胸口浸湿的T恤贴在她的肌肤上,有点凉。
她有点后悔今天没有穿外套了。
纸箱里面是矿泉水和塑料盒,塑料盒里摆的是五颜六色,切好的水果。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很沉。
新官上任的辅导员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倪清一步一步,走的艰难。
程崎唇线紧闭,漆深的眸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鬼把戏。
空气寂了寂。
程崎快步横在她面前,垂眼,张开了怀抱。
倪清想过去,他偏不让,她往左,他便往右,牢牢挡住她的去路。
她没辙,支起脖子看他,皱眉表示疑惑,请你让开!
若是能那么容易消停,就不是程崎了。
不让。程崎瞥她一眼,低声唤她的姓名,倪清。
她没应声。
程崎笑,倪清,你这辈子都过不了我这个坎。
她不懂这话的含义,压着火,对上他的眼睛。出乎意料,男人的眼睛里,没有深寒的戾气,取而代之,被灼热的光芒占满,那光芒耀眼,在正午逆光的映衬下,叫他看起来像是一位真正的、正义凛然的军人,而不是无赖。
都是假象。
不该掉以轻心的。
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眼神,就忘了之前他对她做过的混账事,实属愚钝。
偏偏,倪清信了他的邪。鬼迷心窍,误以为他的双臂张开,是良心未泯,要帮自己拿纸箱。于是,纤细的手腕一松,纸箱重重掉落下来,直直坠向她的脚背,砸红了她的脚。
程崎躲开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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