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的那句好幼稚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或许是因为生气吧。
既然她说他幼稚,那他偏偏就要幼稚给她看,向她证明:他就是幼稚,很幼稚,幼稚的快要死掉了,所以就求你,求你了抬起头,看我一眼吧。
可惜,博人眼球的花招对倪清不起作用,她不想看他的证明,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抠指甲盖。
失望可能男女双方都有这个情绪吧。
程崎下巴朝倪清方向一扬,他俩早恋。
啊?陈洁愣了几秒,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有证据吗?
我的眼睛算不算?程崎说。
我亲眼看见成卓阳带倪清回家,他顿了顿,声线低了好几个度,倪清很久之后才出来。
陈洁只盘问程崎这一点是成卓阳没能想到的,一早打好的腹稿没派上用场,他只能打断程崎的话,暗地里给陈洁使眼色,他说的是周末那天。
周末。成卓阳重复咬字。
周末怎么了?陈洁绷着一张脸,看看成卓阳,又看看倪清,须臾意识到什么,眉头舒展。
要知道,方才她可是差点儿对程崎的话信以为真,当场教育自己的儿子不许早恋。
局面瞬间明朗起来,陈洁咳了声,看着程崎,笑眯眯的,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严肃处理的,那个
程崎啊,你先回去上课吧。我再跟他们俩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情况属实,一定严肃处理。
古怪的气氛萦绕在整个房间内,程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每个人的表情,转身离开,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程崎走后,陈洁才把话题挑明了说,是去补习班那天?程崎误会了是吧?
嗯。成卓阳偷偷看倪清的表情,我们没早恋。那天我正好是和倪清一起去补习班的,被他撞见了而已。
倪清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一个被抽离掉所有线段的提线木偶,失去了活力,也失去了在众人面前假装自己很好的能力,整个人梦游似的站在一边发呆。
和她一样僵住的还有靠在门口的程崎。
男人一遍遍琢磨着陈洁的话,猜想到什么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什么补习班?
******
欸,年级前十都谁?回到教室,程崎用胳膊肘戳醒趴在桌上睡大觉的徐申振。
徐申振睡眼朦胧,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千里大喊,问坐在后排的顾苗。
顾苗掰着手指,随意报了几个没听过的名字,聂茉,郝希丞,邵霆钧接着又反问,你问这个干吗?怎么,喜欢上谁了?
瞎说八道些什么呢?徐申振瞬间清醒,一脸严肃,是崎哥想知道。
欸,对哦,崎哥,你想知道这个干嘛?徐申振转头问程崎。
程崎不予理会,郝希丞名字挺耳熟。
可不嘛,他就是那一天到晚给傅睿文敲诈的那个怂包嘛。
徐申振说他是怂包,这话可一点儿都不带掺假。
程崎找上门的那一秒,他几乎是全身发抖着把陈洁补课的事情全盘托出,根本没曾想过陈洁可能会收到学生举报和处分。
他们站在教学楼后面的死角地带,背对着教学楼,连光都射不过去,这直接导致程崎的脸黑的不能再黑,可怜对面的郝希丞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劲儿的把自己择出来,这不怪我啊,是陈洁老师让我保密的。
程崎觉得他窝囊,紧绷着嘴角,转身欲离,却被自己噗通一声跪地的郝希丞拽住校服裤脚,都是他的错,你要举报去举报她啊,别找到我头上,我求求你了。
程崎低头,啧了声,不耐烦的踹了一脚空气,跟你没关系。
被挣脱开的郝希丞不仅不生气,还一个劲儿的坐在原地囔囔着谢谢谢谢。
徐申振背地里嘲笑了他一番,便快步追上程崎。
身边的人现处低气压,无奈八卦的心又太过强烈,徐申振只得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他们俩就一起去个补习班,崎哥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啊?
灵光一闪,徐申振眯起眼,你该不会是以为他们暗度陈仓了吧?
被戳中心思,程崎不耐烦的打断他,闭嘴。
徐申振不听,像个娘们叽喳没完,不是,你怎么想的?就倪清那样也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被搞定的人吧?
我让你闭嘴!
徐申振说的不错,他错怪她了。而在这之后的一个礼拜里,倪清都没和程崎说话。哪怕是他主动挑起话题,她也爱答不理,全然把他当作空气。
程崎有道歉的心,却拉不下那个脸。
啪嗒啪嗒。
手里的黑笔被丢在桌上,又被捡起,又丢在桌子上,又被捡起,他烦闷的盯着倪清的后脑勺发呆,突然,笔被砸在桌面上,倪清听到身后的人对自己的咒骂,操,我他妈的是有病吧?
倪清写字的手指动了动,而后继续写起来,心中附和:你确实有病。
只是这个回答,程崎是从徐申振的嘴巴里听到的,崎哥你有病不是一直的事吗?
徐申振憨憨的笑着,在对上程崎薄薄的内双之时,又更改了措辞,凝重道,你莫名其妙发脾气的确有错。
徐申振点头,又摇头,欸,不对啊,崎哥你不是一直都挺莫名其妙就发脾气的吗?为什么这次要道歉啊?
因为程崎转回头,继续看着倪清的后脑勺,涩涩的说,我输了。
你输了?
嗯。输了。程崎说。
何止输了,是输的一败涂地了。
28.第二十八章骗子
chapter28:
二中中心的空地上,有一尊白色的水球喷泉,底下围着灌木绿植和红色的花朵,就像是一城荒芜之中唯一的新生,绿油油的,红艳艳的,夺人眼球。倪清不觉得它多么与众不同,和其他枯枝烂叶一样,风吹过来的时候,它们也只会发出梭梭的声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十二月初,冬天的脚步彻底走进校园,冷得人直往回缩脖子。
周五放学路上,倪清在教学楼下面安静的把羽绒服拉链拉到底,手揣进口袋,将小半张脸埋了进去,这才走到光线底下。
一边的成卓阳在热情的找话题,路过喷泉时不忘提及古早时代的传闻,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的喷泉可神了!
怎么了?她顺着他的话问,虽然毫无好奇心可言。
听说圣诞节那天在喷泉下面许愿的话,所有愿望都会实现的!成卓阳的眼珠亮晶晶的。
这一秒,少女情怀总是春放在他身上显然要比放在倪清身上合适得多,他看看喷泉,又看看倪清,眼睛眨巴几下,似乎在等待她同样雀跃又迷信的回应。
可惜没有。倪清看了他一眼,低头,拿出手机,不咸不淡的说,你相信吗?
信啊!怎么会不信!他陡然瞪大双眼,极力想要辨明着什么,我跟你说哦,我们学校唯一的状元就是在这里许愿之后才考上的呢!
考上什么学校?倪清挑眉,重新对上他的眼。
如果说程崎漆黑又深邃的眼睛里,是古井般的黑暗和孤独;那成卓阳的,许是阳光、正直和善良吧。
是京北大学哦!成卓阳回答,我想报考的也是这所大学。
哦。倪清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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