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处伤到最后死亡,45个小时啊!那么长时间都他妈是清醒着被折磨!
众人都沉默了。
其他人可能看过就忘,可他们不会忘记。
这是当时在网上都引起轩然大波的缉毒人员遭毒贩报复的新闻。
而现在,受这场报复阴影最深的他的儿子,如今也在他们的队伍里,没有堕落,没有放弃,背上行囊重新踏上了他的父亲没走完的路。
季亦安朝他遥遥举起酒碗:你爸是个英雄,我们所有缉毒警都以他为傲。
说完,他仰头灌下那一整碗的酒。
宋初偏头看了眼,没说话,也跟着把自己酒碗里的喝尽了。
这些年,大众拒绝毒品的意识都增强了不少,每次网上爆料谁谁谁吸毒的新闻总是一群人骂,可就是、总有人!总有人!要去吸毒,毒品危害都一遍遍的宣传了,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空虚到了什么程度,还是偏要去试这玩意儿。
宋初和季亦安都看过许许多多吸毒的场景。
那种丑态实在令人作呕。
宋初朝自己的碗里去倒第四杯米酒。
季亦安没拦,只无声地朝她旁边挪了挪,坐的更近了些,他靠近宋初耳朵:你怎么了?
嗯?宋初抬眼,直视他,一片坦荡。
你不对劲。他下定论。
宋初轻笑一声:我就是觉得这酒挺好喝的。
季亦安还是看着她,明显没相信她的话。
宋初跟他对视一会儿,突然撂下酒碗,猛地吻住了季亦安的嘴唇。
说是吻,倒不如说啃,惶急又心惊胆颤,仿佛是迫切的想用一个吻让自己安心下来,呼吸急促凌乱。
很快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们,气氛瞬间热烈,大家哄闹着调侃。
宋初率先松开他,眼眶湿了,她飞快的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湿意都尽力压下,大方地冲大家一笑,捞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大家都想家里人,有女朋友的想女朋友,有老婆的就想老婆,有孩子的还得想孩子,原本一直没人提起,就是怕这情绪一出来都控制不住。
如今被这一个赤露的吻给打破,大家也不再拘着。
话题从沉重到了温馨,篝火边的气氛也不断高涨。
有人光棍了一辈子的,也有年轻小伙在家乡有个等着他的姑娘,离婚的、结婚的都不少,各种话题都有人聊。
季亦安搂住宋初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宋初。
只这两个字,就没了其他。
可宋初却懂了其中的千言万语。
***
篝火烧尽,酒也喝完了。
宋初酒量不算差,可喝的实在有些多了,起身时脚步都晃。
大家一同举起酒碗,喊着明天一切顺利的话,高高举过头顶,又一同将酒全数灌进了喉咙。
宋初也同样。
她觉得自己更晕了,这样也好,一睡就能到明天下午,说不定大家都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回来了。
包括季亦安。
他也同样平安归来。
***
军营里安排的住处都是男女分开的,按规矩分配,也不会因为宋初和季亦安的情侣关系就安排在一间。
篝火结束后,大家便各自回房准备收拾明天的行囊,也给家里人打一通电话,毕竟大家都不知道明天过后,哪些人再也回不来。
季亦安和宋初没有马上回去。
宋初已经半醉,脸颊红扑扑,冷风都吹不散上面的热度,可脑子却非常清醒。
他们绕着训练场走了一圈,没人说话。
走回起点时季亦安终于站住脚步,拉住了继续往前走的宋初。
我明天就走了。他轻声说,声音一出口就被风吹散。
嗯。
宋初。
嗯。
你今天拼命想把自己喝醉,是明早不想来送我吗?
嗯。宋初靠在墙根,低下头,应了一声。
来送送我吧,明天早上。
万一、万一我真遇到什么,明天可能就
季亦安。她打断,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睛里,你答应我的,你一定会平安回来,你、别说话不算话。
季亦安笑了,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万一我食言了,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宋初沉默,眼睛湿了。
我要你回来!她哽咽,咬牙切齿。
她清楚的知道,先前季亦安无数次答应她自己一定会平安回来也不过是哄她,没人能保证这个,可她就是想得到一句这种虚妄的承诺,然而现在的季亦安把各种残酷的可能都剖开了摆在宋初面前。
季亦安抱住她的腰,低头去亲她的嘴唇,宋初无声偏过头拒绝。
于是季亦安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宋初,我这辈子喜欢过你也算值了。
放屁。她低声骂了一句。
明早来送我吧。
宋初没回答,扭头就走。
***
她回到安排的寝室,跟岑晗同一间。
岑晗见宋初进来还疑惑道:你今晚睡这啊?
不然呢。
季队那屋好像是单人间啊。
宋初看着她。
岑晗摸摸后脑勺,当我没说。
两人很快洗漱完,宋初吃过药,见岑晗已经上了床便关了灯也爬上自己的那张床。
都没有说话,屋内是寂静的,宋初躺在床上,心焦地根本睡不着,岑晗翻来覆去的显然也没睡着。
岑晗。她喊她名字。
怎么了?
你怕吗,对明天。
岑晗说:怕啊,你呢,担心吗?
宋初说:担心,如果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的话,我就不怕了。
待在这才让宋初害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能祈祷,未知的等来一个好消息,或者坏消息。
季队不会同意你一起去的。岑晗说。
宋初闭上眼:我知道。
季队每次出任务前都不会给家里人打电话,有几次受伤受很重,家里人也都不知道,他会把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的很好。
宋初愣了愣,在黑暗中坐起身。
然后耳边恍然传来方才在训练场上,季亦安对她说的:明早来送我吧。
他从来不跟家人说自己要出任务的消息,却几次要求宋初去送他,季亦安从来不是这样的性格,做出这种要求只有一种可能
他也在害怕,害怕这次失败就再也见不到宋初。
害怕宋初明天不来送他,那么今天晚上可能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宋初猛地下床,趿上拖鞋就往外走。
身后是岑晗的声音:宋初,你干嘛去?
她来不及回答,只想快点去见到季亦安。
宋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明明跟自己说好了不管这次是吉是凶,她都接受那样的结局,可她居然在前一天晚上还跟季亦安闹别扭。
***
这处的军营没有女军人,不过也有些援疆女医务工作者,跟岑晗她们住在一侧,而男人们则都住另一侧。
宋初急匆匆往那边走。
走廊是漆黑的,有些寝室灯还亮着,里面谈话的声音隐约传出来。
突然,啪嗒一声,走廊里的灯亮起来。
宋初脚步一顿,看到倚在墙侧咬着烟的陆舟,手机附在耳边,正在打电话,他把灯打开后也没有再多看宋初一秒,仍然低声对着电话那头说这些话,声音挺温柔,和白天时的模样不一样。
宋初对他说了声谢,朝季亦安的房间跑去。
穿堂风呼啸而过,将宋初宽大的衣服往后拂去,她整颗心震颤,虔诚而热烈。
季亦安打开门看到宋初时愣了愣。
然后就被小姑娘热切地勾住脖子扑了满怀,炽热的吻就惶急地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