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安被人扑的往后仰了一下,顺手就把宋初圈进怀里,话还没说出口笑意就已经掩饰不住。
干嘛呢,一会儿宋部出来该看见了。
宋初笑嘻嘻:在家看报纸吃早饭呢,不看完报纸不会出来。
走吧。季亦安拍了拍宋初的后脑勺。
两人坐车到游乐场时正是人刚多起来的时候,这家游乐场刚刚正式开放,装饰的非常少女心,望过去就是各种鲜花、气球、人形玩偶一类。
我去买票,那人多,你就在这等着吧。季亦安把宋初安置在树下的座位,又把刚买的热鲜奶递过去,暖暖手。
宋初就这么坐在树下,双手捧着牛奶。
厚实的围巾讲小姑娘瘦削的下巴也整个囫囵包了进去,垂下头时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与非常漂亮的眉眼。
宋初当真是漂亮,就这么安安静静在树下一坐,就有不少行人频频扭头看她。
刚开业的游乐场人声喧闹,到处都是人,一家三口的,情侣的,同伴好友的。
宋初懒洋洋的靠着树干,下巴微抬,看着这些平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景象,亲情爱情友情,雾凇落叶暖阳,躺在太阳底下的流浪猫露着毛茸茸的肚皮,空气里弥漫开烤红薯的甜味,卖冰糖葫芦的老人穿着的破军袄。
她对这一些都冷眼旁观,没什么感触,只有当目光移到买票口季亦安的背影时,才缓缓地染上了点温度。
她忍不住勾起了一点唇角笑起来。
季亦安排队的空隙回头看了宋初一眼,就看见小姑娘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露出一排小白牙,笑得又甜又乖。
他也同样笑开,终于买完票,季亦安跑回宋初身旁。
季亦安冲她甩了甩两张票,然后微微俯身顺着她的手腕向下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手心贴着手心。
走吧。季亦安说,带你去玩。
等会儿。宋初拉住他,朝一边方向抬了下下巴,先去那边。
嗯?
季亦安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家主题店,门口有一个小摊,有一对情侣正在那,店主拿着支画笔在他们手臂上画了什么。
季亦安笑了声:你想画什么?
你也画。宋初看了他一眼。
从前季亦安以自己的偏见总觉得这玩意儿娘们唧唧的,也从来没想过要画到自己身上,现在报应来了。
他垂眸,看着宋初,刚想妥协同意,又听宋初说,画脸上吧。
季亦安无奈,你看谁是画脸上的。
我不管。宋初说完,自己就笑了,我给你画,有我这么个全能女朋友在,不用让别人动手。
宋初画画有多好季亦安是知道的,但没亲眼见过她画画的过程,于是只好妥协同意了。
宋初跟那店主谈妥了价格,便从她那拿了颜料与画笔,动作娴熟地调好了颜色,粉白一片。
欸,怎么还是这种颜色。季亦安皱眉,非常抗拒。
季队长,你歧视粉色可就不对了。
宋初捏着他的下巴,动作大胆轻佻,眼睛里全是笑,像个肆无忌惮的登徒子,左右看了看,最终确定了在右侧脸颊上完成她的大作。
季亦安被迫侧过脸,宋初一手托着颜料盘,弯着腰在他脸上画着,毛笔柔软的笔尖丝丝绕绕地刮过脸颊。
宋初画的认真,眉头微微皱着,眼角眉梢也因为认真淡化了平常的轻浮与撩拨。
季亦安余光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仿佛隔着时空,看到了学生时代的宋初。
认真、冷漠、有那么一点显而易见的不近人情。
似乎也挺可爱的。
笑什么。宋初边画边问。
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可爱。
宋初愣了下,然后就毫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知道形容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可爱是多混蛋的事儿吗,对漂亮、聪明一类都夸不出来,想了半天只能憋出一个可爱。
你漂亮和聪明我第一回见你就知道了,可爱是刚发觉出来的。
季亦安捞起她那杯牛奶喝了口,刚仰起头就被宋初打了一下脑袋:别乱动,画歪了都。
季亦安啧了一声:知足吧,我能发现可爱都算我眼光独特了。
宋初笑了笑,终于画完。
好了。
季亦安对着面前的镜子看了眼,脸上是只粉色的小怪兽,画的很可爱,还画着一颗小红心。
店主笑道:小姑娘画的很好看啊,学画画的?
算是吧。宋初说。
比我画的都好。
您过奖。宋初客套。
季亦安下意识想伸手去碰脸上那块颜料,手腕刚抬起来就被宋初捏住了:还没干呢,你别碰。
季亦安放下手,偏头问:你打算给自己画个什么?
宋初歪头想了一阵:揍你的奥特曼?
季亦安直接笑出声:小姑娘真是不知道疼男朋友啊。
宋初笑眼扫了他一眼,不理他,直接动手调起颜料,蓝灰色,她靠近镜子,微微偏过脸,抬手就开始往脸上画,连想都不带想。
她皮肤很白,唇红齿白,长发柔顺地散落在肩膀,露出一侧弧度优美、杀人不眨眼的纤细脖颈。
对应季亦安脸上的那处小红心,宋初在自己眼角还用黄色颜料画了一道小闪电,笑起来秋波荡漾,仿佛真能射出十万伏特。
呐,拍张照。宋初拿手往脸上扇了扇风,想让颜料快点凝固。
拿我的拍吧。宋初制止了季亦安拿手机的动作,我要发朋友圈。
季亦安不知道该说宋初幼稚还是坦荡,她非常坦然地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开心和激动,尽管这和她以往的人设反差实在太大。
以前的她,季亦安一想起来就头疼,难搞,随时需要提防她惹事,喜怒无常。
还是在变化的吧,他想。
他没有想过要真正改变宋初什么,只是想让她改一改这种生活态度,他几次目睹宋初因为情绪波动犯病的场景,知道她在这上面的问题很大,不想去逼她,只能慢慢来。
宋初说到做到。
她说她会调整自己的状态,她就真正努力去做到。
从前宋初跟他说过,她活着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顾慈念,然后杀了他,现在找到了,宋初并没有这么做。
她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过激反应,尽管是通过弄伤自己这样的方式。
宋初没说把自己手心割得鲜血淋漓是因为什么,可季亦安知道,所以更加心疼。
笑一个啊。宋初举着手机,催他。
季亦安回神。
宋初两根微凉的手指已经落在他唇角,呈一个V型,将他的嘴角往上推,扯出一个过分灿烂到滑稽的笑容。
宋初看着屏幕上的季亦安,忍不住笑。
指尖一动,画满就这么定格了。
正巧一阵风吹过来,拂乱了宋初的头发,也把她骨子里透着的冷淡彻底打消得无影无踪,季亦安一脸无奈地任由人戳着自己的嘴角,表情不算自然,眼神里的宠溺和包容却是毫无掩饰。
阳光自上而下破开晨起的雾霭,将空气中跳跃翻滚的灰尘也照得一览无余。
仿佛所有说不出口的隐情与秘密都被大剌剌地晒在了太阳底下,重见光明。
宋初胆子大,看她玩游戏项目就知道,完全就没有怕的,一项接着一项,不是过山车就是跳楼机。
在冬日里玩出了一层薄汗。
把安全带扣好了。季亦安催她。
宋初坐在跳楼机上,工作人员也很快过来检查,而后拉下两侧防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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