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安:云南。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是陈裕固的客人。
这话果然让蚯蚓有了反应,他深深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人。
季亦安适时补充:你可以跟陈老板打电话确认。
宋初闻言偏头,季亦安轻轻朝她点了下头,陈裕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蚯蚓冲扎卓指指划划一阵,拿着手机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重新走进来,脸上已经扶起一阵客套的笑意。
扎卓再次翻译他的话:蚯蚓哥请你们进里屋聊。
***
(以下蚯蚓的缅甸语直接用中文来表述,由扎卓翻译不再赘述。)
慢着。蚯蚓抬手按在季亦安胸口,身上任何武器都不能带进去。
季亦安面色不变,轻轻笑了笑,抬手就从腰间别下一把手\枪扣在桌上。
蚯蚓朝身侧鼻青脸肿的手下抬了下手,那人又对季亦安仔细搜了一番身,确定的确没有任何武器后才朝蚯蚓点了下头。
蚯蚓叼着烟,头微垂,目光上抬地看了眼宋初。
刚才是宋初割伤了他。
宋初右手放进线衫外套口袋,摊开手心伸到蚯蚓面前,雪白的掌心里躺着一片锋利的薄刀片,刀面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血痕。
宋初弯眼一笑,扬手将外套脱下丢在一边,又原地转了个圈。
裙摆飞扬。
里面只一件贴身长裙,不可能再有其他。
蚯蚓没再让人搜身,这女人是那男人的老婆,又是有来头的,这点面子还是该给。
季亦安淡淡瞥过宋初手腕上那副岿然不动的翡翠桌子,无声地勾起唇角。
哪只狐狸能有宋初狡猾。
***
蚯蚓领着他们走过几间毛料房,弯弯绕绕,到底才往墙边一按,瞬间灯光骤亮。
眼前是一间小房间,只有两侧沙发,中间一个茶几。
蚯蚓指着一侧沙发:坐。
宋初挨着季亦安坐下。
蚯蚓:你们想谈什么生意?
季亦安抽出一支烟,又丢过去一根:陈老板应该跟你提过,之前他那地下赌场被条子给抄了,蓝太阳在云南销路受限,我可以帮你在东部沿海拓展生意。
蚯蚓哼笑,食指在桌上点了两下:知道这货有多刺激么,我从来不缺想接手生意的人,问题是,你知道什么途径运输才能不被查出来吗。
季亦安呼出一口烟:我还真有。
蚯蚓抬眼:嗯?
我认识不少交通部的人,如今这世道,你知道的。季亦安笑了下,呼出一口烟,关系打通了,事情也就通了。
蚯蚓不屑哼声:关系没那么好打通,交通部有关系又怎样,能通的了中国首都那拍板的大官儿?
一直乖乖靠在季亦安身边充当乖宝宝的宋初闻言,轻轻勾唇笑了。
她眨了下眼睛。
我有。
蚯蚓:谁?
名字不能说,但是我有。宋初坚定地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想从我这拿蓝太阳的人多了。
宋初瞧着二郎腿,轻轻捏着指骨,笑道:名字真不能说,不过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伽苏你应该也认识,他死前惹上的是我,最后是死在中国警察手里的,这么多天调查下来了都没查到我头上,你也该知道,我绝对不是孤身一人的。
季亦安在一旁轻轻眯了下眼。
这丫头扯起谎来果然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惜,宋初这话,后面这些是假的,前面还真是真的她在北京真有人,亲爹,公安部部长,所有重大缉毒案件亲自拍板发布文件的人。
你说这么多没用啊。蚯蚓很谨慎,这批货非同小可,除非你让你那靠山亲自跟我沟通签下文件,确保隐秘性不会被查的话,这生意才能运作。
宋初腹诽,要真让她爹沟通了,那她这些年干的不都被他知道了。
而季亦安也同时在心里对这个方案打下叉,即便是为了诱敌,也不可能让代表中国的北京公安人员去跟一个毒贩签合约。
季亦安:你既然能往云南运货,也是有了不被查的靠山,怎么到了东部沿海就不行了?
我们没有什么靠山。蚯蚓炫耀似的一笑,屈指磕尽烟灰,只是有不被发现的方法罢了。
哦?季亦安扬眉,人肉运货?
那都几年前的蠢办法了,云南入境查的严,不可能了。蚯蚓不屑。
宋初:那是什么?
蚯蚓看他们一眼,笑得玄奥,却不往下说了:自然是那帮蠢警察猜不到的方法。
季亦安面色不变,也不再追问运输方法:那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法运到东部去?
条件不足。伽苏说。
季亦安心道:果然是水路。
以及,会游到中国境内,到底怎么游?靠什么游?
***
最终商量也没将东部货源权拿下来。
不过这事的确只能慢慢来,就算真能让蚯蚓信任他们的关系网,也不会贸然签下合约,必定层层考察,密切注视。
走出来时夜已经很凉了。
季亦安把拿出来的枪重新别回腰间,宋初捞起衣服套上。
蚯蚓笑着目送两人上车,看着车稳稳驶出第一个路口,才朝身后人挥了下手。
脸上的笑也渐渐收起来。
***
车内。
披上。季亦安把自己的外套扔到宋初腿上,又把车内温度调高了。
哟。宋初调笑一声,难得啊。
季亦安叹口气:以前那是看你实在欠教训才懒得给你。
宋初想起那时候的事,莞尔:那现在呢?
季亦安呼噜了把她的头发:企图用糖衣炮弹拐到手。
宋初噙在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散开,朝他摊开雪白的手心,在黑夜里白得刺眼:那我的糖呢。
季亦安哼笑:你怎么不问你的炮弹呢。
与此同时,他飞快地朝后视镜瞥了眼。
车后还跟着一辆车,是蚯蚓手下的。
那天去掸邦找郑国立时,国立哥跟他说,要跟掸邦的毒贩打交道,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否则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讨回来,就算你后来能给他千万利益,可最初打的那一下,永远是要找到你身上的。
并且打完就算恩怨两清,先前的生意仍是高高兴兴继续谈。
他们是来讨先前宋初割伤蚯蚓的账的。
季亦安抿唇,余光瞥宋初,她正处于放松状态,也不懂掸邦规矩,还浑然不知。
季亦安不想让她去面对那些。
宋初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你也有?
说不定还真有。季亦安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宋初眼前挡了下,闭眼。
宋初愣了愣,就乖乖闭上眼睛。
她听到季亦安打开了副驾驶前的抽屉。
又是一串丁零当啷的金属声。
什么东西。
宋初疑惑又期待。
下一秒,宋初睁眼,看着自己手腕上扣住的金属手铐,一片茫然。
她看着季亦安:这么激烈?
季亦安笑着,将手铐的另一边锁在车顶扶手,又把另一只手也用同样方法铐住了。
宋初还是茫然:车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