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随即起身,跟另外几人招呼一声便出去准备上台唱歌。
包厢内,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灰色夹克的男人笑出一口黄牙,冲季亦安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能被宋二小姐看上。
季亦安笑着,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深吸了口:宋二小姐?这里是有个姓宋的大户人家?
哪啊,这片地连姓宋的第二个人都挖不出来,听说是手段有点门道,早些年惹了她的人一个个都惨死了,这之后宋二小姐的名号才越喊越响了。
季亦安内心诧异,寻着她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方才她说话时,偷偷在他手心点了几划,是小心两个字。
可明明他们素昧平生,季亦安作为警方卧底潜入的秘密也不过同警组的高层知晓,她怎么会知晓他的身份。
还特地前来叮嘱他小心?
***
安安姐,该你上台了。一个人朝她喊。
知道了。宋初应了一声。
她手里还提着一瓶酒,是刚才从包厢里带出来的,也是原本他们为那个男人准备的酒。
宋初往周围看了一圈,趁没人注意,从包里取出检测卡,将酒精濡湿加样孔。
过了几分钟,试纸出现一条红色条带。
这帮畜生,果然在酒里掺了毒品。
他们哪会那么轻易地就把毒品贩卖链交给一个外地来的陌生男人,必然会让他先染上毒,待到好控制时再一步步将他的销售链纳为己有。
宋初直接将一瓶酒全数倒入水槽,看着酒液一股股消失,而后开水冲了一圈水槽才离开。
她只破坏了他们往酒瓶里加毒品的计划,后面必定还有其他补救计划。
只希望那个男人能读懂她在他手上写下的警告。
宋初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对着镜子用酒红色眼线笔在眼角画了两颗小巧的爱心,暧昧又性感。
而后头也不回,摇杆挺直,走上了酒吧舞台。
第2章第二滴毒
翌日,天一亮,季亦安头疼欲裂地醒来。
昨晚上发生的事一件件在他脑海中闪过,走马灯似的,他抬手拿手背挡住眼,随即肘部便触及到柔软长发的冰润感。
他心口一顿,察觉到身侧床垫的凹陷与轻微震动,几乎下意识地飞快侧身,直接捏着那人的手腕狠狠别过头顶。
手指打在床头木板上,咚一声。
我操?
宋初彻底惊了,痛得细眉蹙起。
她使劲挣了挣被禁锢的双手,力气没季亦安大,挣不动,索性瞪着他。
给我松开!
昨天你给我的酒里加料了?
季亦安迅速清醒,回忆起昨晚上应该就是在那一杯酒后失去了意识。
是。她坦率承认。
什么料?
K粉。
季亦安盯着她没说话,连神色都没一点变化,显然是没信。
K粉,分离性麻醉剂,可以轻易兑入液体服下,易让人产生性冲动,也被称为迷/奸粉。
宋初看着他的表情,目光如有遁形,而后轻巧弯起眼角,这回轻而易举把人从身上给推开了。
她在床沿坐起来,身上只一件白色吊带裙,勾勒地身形极好,露在外头的手臂与小腿肌肤羊脂玉一般,支棱出凸显的蝴蝶骨,像破茧而出的蝶。
宋初拎起床头的衬衫披上,起身拉开衣柜,慢悠悠道:只是一点药效足的安眠药物,嗜睡几天就好了。
衣柜里一排的裙装,多是丝绸质地,冰凉的光面,米色、墨绿色、银灰色等等,都是极衬气质的样式。
这荒郊野外的,穿这种衣服,实在稀奇。
季亦安看着她勾出一件墨绿色的长裙,略微诧异地扬眉。
为什么?
你不倒下,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让你也染上毒。
只要能拿到他们的毒品源,这往后赚的钱可是源源不断啊。季亦安轻笑,染上毒瘾又算什么?
宋初凉凉地看他一眼,拿衣服进了浴室,没关门,地面瓷砖倒映出她换衣的动作。
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眼神骗不了人,你的眼神没有恐惧,跟那些毒贩,不是一类人。
她走出浴室,季亦安直白地看她双眸,昨晚娇媚的模样全数隐去,由内而外地透出些凉薄。
你的眼神也没有恐惧。季亦安问,你是敌是友?
我有恐惧。宋初笑了下,轻描淡写,我和他们是一类人。
那你昨天还把那两个毒贩也给麻倒了,就不怕他们找上来?
宋初抬眼看钟,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他们就快来了,你走吧。
***
距小镇三十公里之外的市局禁毒大队临时驻守地点。
他们这支大队是专门负责金三角毒品管制的,这次出任务是为了捉拿一个大毒枭,将临时驻守点定在了金三角北侧边缘。
而真正的基地还在云南。
快快快!季队回来了!去会议室集合!
欸?这么快就回来了?
任务失败!重新布局!
驻守点位于县城,交通条件相较那座小城要好许多,禁毒部门大门紧闭,大队内部步履匆匆。
门口横七竖八地倒了一辆老式自行车,轮胎已经瘪了,沾满了污泥。
季亦安骑了将近三四十分钟,从那女人的住处回到了警局。
会议室外的走廊没开灯,青白烟雾缭绕,烟雾后头的脸,棱角分明,轮廓深刻,黑眼如漆。
季亦安呼出一口烟,又想起昨日那人所说宋二小姐,听说是手段有点门道,早年惹了她的人一个个都惨死了。
以及她那句轻描淡写的我有恐惧。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季队!
季队!
大家在会议室门口集合,跟他打了声招呼。
季亦安掐了烟,敲了下门板,扬声:进来开会!
***
会议室投影仪亮着,上面是一副当地地图,青山绵延,水系发达,这些都是天然的保护墙,于毒贩而言。
金三角位于泰国、缅甸、老挝三国交界,也是一块三不管地带,世界上最大的鸦片、海/洛/因类毒品产地,数不清的毒品通过湄公河运输入国内。
坐在中央的是此次行动的最高行政长官庞局,周围坐了八个人,是主要执行者,而季亦安作为大队队长,是最高执行者。
身份有没有暴露?庞局问。
要是暴露了哪还能回来。季亦安没正形地哼笑一声,懒洋洋地半坐在桌子上。
庞局竖起眉毛:给我站直咯!
唉。季亦安懒痞地笑着,只是任务失败,我肯定不能凭空消失,不然以后再想打交道就麻烦了,我就过来部署一下,待会还要回去呢。
头儿,我跟你一起去吧,还能打个掩护。萧岩道。
萧岩是最新进队的警察,才刚刚二十岁出头,倒刺头,脸侧有一截疤,戴了副眼镜,匪气与书卷气的矛盾体。
不行,一上去就是两个他们没见过的人,肯定会拒绝交易。季亦安拒绝。
更何况,他私心以为,他或许能在那边挖来一个值得信任的掩护。
季亦安又想起那个女人,他对她的底细完全琢磨不清,但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人不是个坏人,或者说不是个彻底的坏人。
我这次卧底,见到的只是贸易链尾端的两个小喽啰,他们非常谨慎,想要拿到贸易链一定会让我先染上毒,被他们所控制。
季亦安双手撑在桌上,眉骨扬起一个锋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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