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酒喝了两三瓶,话倒是没个准信,周岁淮有些恼火了,借机去卫生间洗脸清醒。
许久未见的陈晏正在卫生间抽烟,见周岁淮满脸憔悴,晃晃悠喃凮悠地走过来,忙掐了手里的烟,伸手要去扶他。
周岁淮手往后一闪躲,避开了他的动作。
你喝了多少?陈晏问。
周岁淮走到洗手池边,接了一捧凉水扑到脸上,沉默不语。
陈修远他爸是不是对你动手了?陈晏又问。
周岁淮抬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狼狈的脸,透过镜子跟陈晏对视上,他紧皱着眉,冷冷道:要是想来看我的笑话,看完了就赶紧走。
第54章过生日
在周岁淮印象中,除了谈恋爱前那段推拉撩拨的时间,其他时候自己跟陈晏总是在争吵中。
谈恋爱的时候在吵,分了手还是在吵。
所以当陈晏提出要帮他的时候,周岁淮差点笑出声来。
他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勉强让自己身体不倒下,偏头大笑时,眼尾漫出一道温热的液体,瞬间把陈晏的表情给模糊掉。
用不着。
陈晏攥住他的手腕,皱着眉: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逞强了?
周岁淮猛地甩开他的手: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开点。
他们不可能会签你回公司的,你再有能力,谁愿意为了你得罪陈中正?陈晏冷冷盯着他,其实我这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你直接跟他分手,陈中正就会懒得跟你计较。
周岁淮骤然抬头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我当初不愿意迫于压力跟你分手,现在却会迫于压力跟陈修远分手呢?
湿漉漉的手指在陈晏肩头狠狠点了两下,周岁淮红着眼抬头看他,眼底是浓浓的讽刺和疏离。
周岁淮从来都是感情里那个愿意吃苦、愿意承受压力的人,所以他就是自己跟那群老板喝到反胃,也不肯开口答应陈中正的条件。
接连几晚带着一身酒味回到家里,陈修远找了他两次不痛快,发现周岁淮实在是没心情跟自己掰扯,只能兀自生着闷气。
哥,明天我们有演出,就在上次的松雅湖那边,你要不要过来看?陈修远卷着周岁淮后颈的发,哥,你头发该剪剪了。
周岁淮顺着摸到发尾,说:没怎么注意。
他翻了个身,面朝陈修远:也是下午吗?
在晚上,九点多,我们练了首新歌。陈修远把手给挤到周岁淮手臂下,紧紧贴着他,哥,你会来看吗?
周岁淮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说:明天没空啊。
陈修远显然有些不乐意,问:你又要去喝酒吗?怎么天天都喝酒?都是跟谁喝啊?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周岁淮面无表情,他累得要命,这会连在陈修远面前装模作样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一种悲戚的眼神盯着陈修远,一言不发。
陈修远被他看得后背发麻,喉头微动。
周岁淮平息了会心里翻涌的情绪,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我最近公事上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些非常难解决的麻烦。
陈修远有些惊讶:我没听你说过。
他当然没说过,面对单纯莽撞一根筋的恋人,有时候隐瞒才是更好的办法。
我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啊。周岁淮故作轻松,道。
陈修远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哥,每次你碰到不开心的事,都不愿意开口告诉我。
你这小孩,忙着知道我的烦心事干什么?
周岁淮伸手去摸陈修远的头,结果被他往后一撤躲开,他神情有些别扭,说话的语气也挺别扭的:我不是小孩了。
周岁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手追着过去揉了他一下,说:是,马上十九了呢。
说起这个,陈修远又问了一遍:明天真的不能来吗?
他似是有些犹豫,声如蚊蚋。
我明天过生日。
周岁淮听了一半:什么?
我明天过生日。陈修远又说了一遍。
怎么不早跟我说周岁淮面露难色,他约了陈晏公司那个季总吃饭,这个季总最近手底下走了两三个得力助手,而且他是个有些古怪的性子,说不定根本不甚在意陈中正,周岁淮想去探探口风,看能不能跟着他做一阵子事。
那我明天尽量赶过去行吗?周岁淮贴过去抱住他,都不跟我提前讲,礼物都要匆匆准备了。
他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准备,从骗陈修远自己去上班开始,就有大把时间去商场给陈修远挑礼物。
原本是打算给陈修远买鞋的,陈修远因为近来经济状况不如以前,买鞋的频率一降再降,但现在挑了也来不及送到,周岁淮就到他常去的店子里给陈修远挑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外套,然后再去做了一个蛋糕,手作的蛋糕可以自己选颜色和配饰,找不到贝斯,周岁淮给他放了个硕大的玩具吉他在蛋糕上,细节不怎么样,但总体还可以。
周岁淮拍了张照,然后把蛋糕和礼物都给提回家里去了。
跟季总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去之前周岁淮给自己下了碗面垫肚子,上了酒桌,他就没有什么吃东西填饱肚子的机会了。
周岁淮感觉自己这辈子喝得最多的酒就是这几天的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端着酒杯道:季总,先敬你一杯。
你这人好没诚意,敬我酒怎么不给自己倒满啊?
周岁淮轻笑了一声,饶是他面容疲倦,也挡不住身上那股穿上西装就干净爽朗的气质。季总颇有兴趣地盯着他,等到周岁淮灌下那杯酒之后,才起身也把自己杯子里的酒给喝得干干净净。
周总好酒量啊,你们几个还不去给周总敬酒?
他其实挺欣赏周岁淮的气性的,当时跟周岁淮他们公司合作的时候,周岁淮一个人扛着他们整个工作室的压力,硬生生把利益给多占去了五个点,就算陈晏不拜托他,把周岁淮招进来这件事,也是值得考虑考虑的。
几杯酒下肚,周岁淮除了脸颊红润了些,眸色依旧,又端着酒杯跟季总喝了两杯。
这几日收到的冷漠和嘲讽实在太多,周岁淮觉得季总的态度已经很是不错了,甚至有谈拢的迹象。
要不是在换场地唱歌的时候看到应季总邀而来的陈晏,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
陈修远今晚的节目是压轴的,谢杨擅作主张,把结尾的solo换成了《生日快乐歌》的曲调,前奏响起,台下一众观众就跟唱起来,草地加上乐队的大合唱非常有氛围,只有键盘手在按出节奏,而当事人陈修远单手扶着自己的贝斯,另一只手赧然地扶额,听完了一整首《生日快乐歌》。
下场的时候,陈修远整张脸都是滚烫的,他猛捶了谢杨的肩膀一下。
你怎么还弄了这么一出?
是小孟告诉我的啊,妈的,你也好意思,每次生日都不跟我们说,怎么样?今天给你庆祝生日的人是不是把你这十几年的都给补回来了?
陈修远刚声嘶力竭唱了一曲,喉咙还有些嘶哑,他单手甩着发酸的手腕,笑骂:好歹跟我提前说声吧,我真服了。
那提前跟你说了,哪里还能看见你刚刚震惊的表情啊?靠,有没有人拍到啊?谢杨扬声问道。
一行人在后台嬉笑打闹,陈修远细心把贝斯收好,递给谢杨:你帮我带回去,小心点啊。
寿星,你不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啊?谢杨问。
陈修远摆了摆手:不了,明天请你们吃饭唱歌。
半小时前收到周岁淮的微信,说是赶不过来了,陈修远便问了个饭店名字,准备赶过去接他。
出租车刚停到饭店旁的马路上,陈修远便远远瞥见周岁淮停在饭店门口的车,他拔腿往店里走。
还是陈总跟我力荐你呢,不过我寻思着,周总之前是跟陈总认识吧?总感觉你们俩挺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