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京见她有些紧张,又走的近了些,缓声说道:你去外面做什么了?
阿喜不敢看着她的眼睛,低着头道:刚刚吃的有点多,出去走了走。
贺元京一听便觉是在撒谎,她定是有事瞒着自己,既然不愿说,她也没再继续追问。
翌日一早,几人乔装打扮后,在约定好的地方见面,据肖自勉所说,这些流民们并不会出现在热闹的地段,于是几人在济州城内几个较为偏僻的地方转了转。
走了一上午也没有什么发现,几人决定分头看看,肖自勉同姜衍一起去了城南,温诉则带着贺元京去了城北,越往北边走越冷清,周边几个房子里好像许多年没人住了一般,破败不堪。但却能清晰看出泥泞的土地上有清晰的车轮印和脚印,温诉断定这附近定是有人居住。
又往深处走了走,果然听见有人说话,赶忙扯着贺元京躲在一个连门都没有了的房子里,两人蹲在暗处,不敢出声。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得罪那些官兵,瞧瞧我这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疼死我了。说话的是一个十分粗糙的男人声音。
还不是上面的指示,只要去闹,就有银子拿,等会到了前面你可别抱怨,要是让他们听见了,还上哪去领银子去。另一个声音提醒道。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地贺元京觉出脚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乱窜,掀起裙摆一看,竟是只老鼠,吓得她要叫出声,温诉赶忙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贺元京努力克制,双眼紧闭着,死死的咬住下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
听见外面没了动静,贺元京瞬时间跳到一旁落满灰尘的桌子上,等反应过来时,自己都不知是如何上来的。
见她那副一脸委屈到想哭的模样,温诉便觉好笑,伸手将桌子上的人抱了下来,轻声道:我要去里面在看一看,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想着在往里走人就更多,太危险了,自己跟着去,还容易添麻烦,于是点了点头,在屋子里寻了个看起来还比较安全可靠的地方躲好。
等了一会,也不见人回来,迷迷糊糊的耷拉下脑袋,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有动静,还以为是温诉回来了,用胳膊撑着想站起身,却没站稳,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
外面的人闻声靠近,趴在门外偷看,发现屋里竟然有人,赶忙叫与自己同行的人过来,两人进了破草屋,见是一女子,相视一笑,慢慢朝着贺元京逼近。
察觉到这两人似是要对自己不轨,贺元京急中生智,忙道:两位大哥,我是个可怜人,我那丈夫就是一个负心汉,和别的女人跑了,留我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和他的亲娘,如今又闹上饥荒,求求两位大哥,给小女子一条生路吧。说完还用手抹了抹脸颊,好像哭出来了一样。
这两位大哥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听着贺元京说着自己悲惨的身世,心中不免感到同情,其中一人盘起腿来也坐到了地上,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安慰道:姑娘放心,我们兄弟俩绝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不是我说啊,姑娘你也太心善了,那负心汉都跟别人跑了,你怎还替他照顾他的老娘?
见这男人如此替自己打抱不平,便开始胡诌了起来,那两人也是越听越来劲,频频的摇头叹气,,仿佛这些事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一样。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来此地换点银子的事,家中就我一个能赚钱的,可怎能养活起那么多口人,这不是听说了只要去官兵那闹就能领到银子,我便想着来此地看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在哪领,便寻思着在此地歇歇脚。
得知面前这苦命女人是想来此地领银子的,其中一个男子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方方正正的小木牌,递给了贺元京。接过木牌仔细瞧了瞧,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文,不知是何含义。
那男子见她像是没见过这木牌,便道:你得有这牌子才能去里面换银子。
正想问这牌子要去哪取,温诉突然出现在后面,这速度太快,贺元京都未反应过来,两人便就晕倒在地上了。
见贺元京还好好的坐在地上,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指着她手里的木牌,问道:这是什么?
本以为能在两人嘴里在打探些消息,可却被温诉横插一脚,贺元京有些不悦,埋怨道:表哥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若在等一会,我就能问出些线索来了。
温诉并未与她计较,反而还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好好好,那下次等你叫我的时候,我在出来救你如何?贺元京鼓了鼓嘴巴,并未作声。
四人分开时就约定好,探查完在御史府集合,肖自勉与姜衍很快就回去了,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温诉二人才回来。几人来到姚贵的书房,将下人全部支走,只留了几个心腹在门口看着。
刚刚我们在城南遇到几个腿脚不便的老乞丐,听他们说,以前济州的流民并不像现在这么乱,可最近这几日,城北那边专门给流民乞丐们发银子,不过都只要些年轻体壮的人,像他们这种老弱病残的,都不敢离开城北,因为即便是出去了也讨不到什么东西,搞不好还要挨打。姜衍把在城南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贺元京掏出怀中小木牌,放到桌案上,姚贵见到上面的符文,感觉十分的熟悉。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会,猛然想起,前几年他领兵去吐蕃交战之时,他们的武器上刻的就是这个。
此事竟与吐蕃有关系?众人皆闭口不言,寂静许久,贺元京开口道:若这事是吐蕃所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肖自勉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道:济州的军队人数众多,且大多数都是精兵强将,一直威名在外,难不成吐蕃是想用这些流民来牵制我们?
温诉在一旁一言不发,他总觉得此事不太对劲,若真是吐蕃所为,为何会用这么明显的符文作记号,难不成就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吗?
无论谁是幕后主使,他们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整个济州城,若是能将为首的几人抓回来审问,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贺元京心中突然有个想法,我们可以散布出去一些消息,就说陛下心系百姓,定于两日后在此地施粥布善,那些闹事的人怎能眼看我们拉拢人心,定会加以阻止,到时让将离带人躲在暗处,寻个时机将他们拿下,大人觉得如何?
见贺元京那副得意的表情,温诉露出一个十分宠溺的笑容,就按你说的做吧。说完才察觉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过分,赶忙向下调整了嘴角的弧度。
离开书房,姚贵叫住后面的肖自勉,快走两步到了跟前,你呀你呀,平日没事时多去看看你外祖父,别整日去什么红袖阁鬼混。
见姚贵又是数落自己,便是一脸的不耐烦,摆了摆手道:哎呀,知道了,我不是忙公事吗,有时间了自会去的。
姚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了摇头,怕说多了在惹他厌烦,便背过手离去。
将消息散布出去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施粥一事。
到了施粥那日,粥棚前已来了不少的人,将离也已经带着人隐藏在了人群之中,贺元京在一旁观察着可疑之人,四周瞟了瞟,见斜对面有一酒肆,二楼上有一站在窗边的男子望向粥铺,只见那男子将杯中的酒泼向外面,人群中就钻出来几人,冲着流民们大喊:大家伙别被他们骗了!这群人每年拿着那么多俸禄,我们几辈子都挣不来,却只施几碗薄粥给我们,这样就想打发我们?
闻言,人群里的几个人将粥碗摔在地上,也开始跟着破口大骂,一时间流民们开始抢砸棚子里的东西,场面十分混乱。
贺元京被挤到角落里,给姜衍使了个眼色,他便立刻会意,带人冲上酒肆,里面那人似是听到动静,从窗户飞身跃下,温诉早就带人在暗处等候多时,见那人跳了下来便立刻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