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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慕容樽月(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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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更声渐近,打更的人手提着一盏白油皮灯笼,每走一段路便要敲三下手中的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寒风拂过,树影摇晃,倏然间!

月下三道身影一闪而过,快得打更的人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太过疲倦,看花了眼。

而等将那打更人抛远了,李惜花回头看了一眼,开玩笑道:这一转眼都三更天了,听说那些个什么妖啊怪啊的,都专爱在这个点儿出来活动,要是运气好,指不定咱们今晚还能遇见个红衣飘飘的女鬼。

玄霄:

他脚下轻功不停,身形快如疾风,但看一旁李惜花亦是步法轻灵,如闲庭信步一般在各家檐角腾挪,而李惜花心下暗觉玄霄的轻功又有精进,面上却丝毫不显。

你还垂涎女鬼?玄霄看着这人,冷冷道。

李惜花眼底掠过一抹戏谑之色,佯装无辜道:怎么可能,我只垂涎我家阿玄。

闻言,赵珩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然后李大琴皇就收获了自己心上人相赠的眼刀子一枚,接着就见那道玄色的身影猛然加快了速度,一眨眼的功夫便甩了他一大截。

阿玄?

然而前头的人并不回他,反倒是旁边的赵珩轻笑起来,也跟着提了速度,一边超到他前面,一边还笑说:最慢的那个人,可是要被罚当众讲笑话儿的。

李惜花轻啧了一声:可惜了。真想看他家阿玄冷着脸讲笑话是什么样的,而他说完,登时脚下发力,一个闪身超过赵珩,衣袂翩翩,滑出去了好远。

不过这到底只是个玩笑话,等三人翻上塔顶之时,谁也没再提起这茬儿,毕竟李惜花就算再怎么随心随性,也不是真拿捏不到轻重之人。

再过几日便是十五了,夜半皓月当空,月光格外明澈,将整座高塔都镀上了一层霜白。

李惜花启开酒坛的泥封,将其中一坛递给了赵珩,又径自拿了坛酒坐在檐角,借着月色远眺,俯瞰整座长安城,就在转头之际,他从余光中瞥见赵珩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遂抢在这人之前先开了口。

说起来,我们此去关外的这一路上,倒还发生了不少趣事。

玄霄是不饮酒的,所以拿着那坛酒也不开封,只是装装样子,而他刚在这人身旁坐下,就听这人突然如此说,不禁心下微顿。

哦?什么有趣之事,说来听听。赵珩问道。

那说来可就话长了。

李惜花笑笑,提着酒坛朝赵珩轻轻一扬:干!然后仰头灌了一口酒。

而那年轻的帝王先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随即也同这人一般举起酒坛,豪迈地狠狠闷了一口烈酒,辛辣的滋味瞬间呛得他咳嗽起来,脸上更是迅速腾起了一层薄红,引来李惜花的无情嘲笑。

大师,你这点酒量可不行,得多练练。

玄大阁主随手拎的这几坛子酒也不知是什么酒,竟是酒劲儿极大,几口酒一下肚,赵珩渐渐放开了些,也不再拘泥于形象,直接拿袖子沾了沾唇,转头反笑他道:照你这种喝法,别到时候先醉得不省人事,还要我两人拖你回去。

李惜花道:醉便醉吧,我家阿玄武功高强,可以一手一个把咱们提回去。

我不能。玄霄冷冷插话道。

而回答他的,是身旁这两个酒鬼一齐的笑声,气氛也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借着酒意,李惜花将他们一行四人去往楼兰路上所遇到的那些事情向赵珩娓娓道来,除开他家阿玄抗旨不尊的细节,其余例如怎样打劫的黑店,又是如何遇见的白羽等等事情皆被他讲得绘声绘色,再加上他又言谈风趣诙谐,更是频频逗得赵珩忍俊不禁。

但是当他说起在边陲小镇遇到的那些食死人肉的村民以及这一路上遍地的饿殍,说起那些灾民是如何被逼得泯灭人性和那一幕幕生离死别的惨剧时

身旁这人渐渐沉默了下来。

李惜花是故意这样说的,甚至他先前的那些话皆不过是在为此铺叙,而他说上这许多,主要是怕底下官员粉饰太平,黎明百姓的真实情况无法真正上达天听,至于另一方面,则是也带了点试一试眼前这人内心真实想法的心思,虽说他一直都很相信赵珩的为人,但毕竟他家阿玄的话也不无道理,钱权名利是最能腐蚀人心的。

玄霄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意图,看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瞬的复杂之色,对此李惜花只做全然不知,笑着抿了口酒,十分自然地将话题又带去了别处,如同无事发生。

身旁这人口中的趣闻仍在继续,但接下来赵珩的心思却显然不在此处了,便是李惜花讲得再幽默,也不见这人再笑过。

就这般又过了一会儿,赵珩又自提着酒坛饮了口酒,垂下眼来,忽而沉沉叹息。

李惜花话音一顿,明知故问:好端端的,突然叹什么气?

赵珩轻轻摇了摇头,望着塔下陷入黑暗之中的长安城,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战争,不过是权力的游戏罢了,乱世之下,死得最多的永远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我身为一国之君,却没有能力救度他们,这便是我这个君的罪过。说着,他渐渐攥紧了手中的酒坛,力道之大,连指尖都发了白。

李惜花没想到竟会得了这么一个回答,下意识抬头与玄霄对视了一眼,同时心想着这人大概是有些醉了,不然怎么会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开口打个圆场,将这话绕过去的时候,却听赵珩又道:我做了错事,而且错得离谱,是我之过,害死了丹弈风,也害得这天下生灵涂炭。

李惜花愣住,想要说的话突然梗在了喉中,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害死了丹大哥是,什么意思?

赵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酒坛放到一边,从怀中衣襟的暗袋内摸出一只千纸鹤来,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问他道:你还记得阿细吗?

阿细?李惜花皱眉。

当初那些日子他身在病中,记忆也模模糊糊,所以对阿细此人本身其实并没多少印象,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见没见过他,但后来从魏端的口中倒是听说过这个人,而且小端还说那名少年喜欢眼前这人,只是那人不肯他告诉赵珩。

这件事和那少年有什么关系?

但就在他刚想问清楚的时候,一旁沉默多时的玄霄却似是倏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冷声问道:那次祭神台一役中,慕容鸩之所以会提前知晓我们的行动计划,消息是从你那儿泄出去的?

许是内心太过震惊,说这话时,玄霄甚至都没用敬称,而赵珩也不计较,只闭了闭眼,死死捏着手中的纸鹤,默不作声。

听了两人这番话,李惜花即使没能完全理清这件事的脉络,可祭神台之事他却是记得不能再清楚的了。那一战太过惨烈,无论是丹弈风的死,还是他家阿玄走火入魔时可怖的模样,都成了他这辈子心中抹不去的阴影,现在这人却说那一战会失败,都是因为他?

不可能,我不信你是个会出卖朋友的人。李惜花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手中的纸鹤,赵珩的表情有一些木然,犹如在哪儿失了魂落了魄。

他欲言又止,紧紧抿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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