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一代极情剑主的东西。
玄霄说着,从袖中暗袋内拿出那张几乎被他翻烂了的纸,递到这人面前:你再看看这个。
这是
李惜花接过他递来的那张纸,展开纸页仔细一看,发觉这上面除了他刚刚在剑上看到的那篇内功心法,还在旁边又记着另一套内功心法,同样玄妙非常,但行功路数却与之南辕北辙。
左边的是极情剑内功心法总纲,右边则是短剑上的内功心法。不等这人开口问,玄霄便先一步说道。
李惜花点了点头,只随手将短剑和那张纸还给了身旁这人,随后便垂着眼陷入了沉思。
不看了?玄霄不解地问道。
此时满脑子里转的都是那两篇内功心法,李惜花想也没想,便下意识答道:不用,我背下来了。
玄霄闻言,不置可否,但看向这人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怀疑。毕竟虽说这两份心法只是总纲,没有全篇来得长,可仍是十分晦涩难懂,只这几眼的功夫,连他都不敢夸口说自己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这人居然说他记住了?
这不可能。
这是玄霄的第一反应。
可就在他满心狐疑之际,身旁这人却像是想通了什么,忽而眼睛一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惜花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喃喃自语,紧接着习惯性地打了个响指,抬起头来看向玄霄,笑着说道: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两套心法,而是可以合起来的一整套内功心法。
说这话时,他语气里不无惊叹,只觉创造出这套心法的人当真是个旷世奇才,却殊不知在他感叹别人的同时,某人亦是吃惊不已,只不过这人吃惊的对象换成了他。
玄霄不语,心下一时思绪纷杂。
他是知道李惜花年少时曾博览天下武学的,但知道归知道,亲眼证实这人与自己之间的差距,却又是另一种感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人便发现了一个他花了几天才确定下来的结论,还有当初在半云坡时,这人同样也是轻而易举便点出了他那套自创剑法中的问题。
思及此处,玄霄微微地眯了一下眼,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名为嫉妒的情绪。
原来这世上是真有天才的,就像此刻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仿佛天生为武而生,而这样的一个天才,也就无怪乎能创出让整个武林都为之疯狂的森罗万象功了。
玄霄在心底暗暗地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将自己解不开的疑问用淡淡的语气提了出来:你所说的这一点我也想过,但极情剑的内功心法已经很完整了,再加上这一部分,未免有些画蛇添足。
并不是这样的,阿玄。
李惜花摇头,说道:我一直觉得你的剑法有漏洞,攻势有余而守势不足,只是因为你的剑比别人都要快,所以才能无视这些破绽。
说到这里,他忽而轻笑了一声,揶揄这人道:对了,我道当初你怎么骗过我的呢,原来是你内力运行与旁人不同,怪不得,摸了你的脉息也摸不出来。
玄霄:
他们两人分明前脚还在说内功心法的事,怎么后脚这人就冷不丁翻起他的旧账来了?
玄大剑圣顿了一下,又一次选择性失聪。
见状,李惜花不禁失笑,却也不戳穿他,只继续说道:你难道就从没想过,为什么你的内力能够倒转吗?
玄霄听出他话里有话,不解道:什意思?
其实这两套功法的关系
李惜花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打个比方,就好像我在姑苏时曾见过的一种双面绣,乍一眼看上去,正反两面的图案颜色完全不同,但仔细去看,却共用着同一个轮廓,而方才纸上的那两篇内功心法亦是如此。
他笑了笑,抬起手来,指尖凭空划出极情剑行功的轨迹,随后又在三处大穴的地方着重点了点:你看,极情剑内力能够倒转,即使经脉逆行也是可以的。
所以说,如果能做到将原有的内力分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正转,走原本的极情剑心法,另一部分倒转,走短剑上的心法,那这两篇心法就会如道家太极一般,一阴一阳,一正一反,相生相克,循环往复。
这人所说的行功方式听起来好像一个天方夜谭,而且玄霄也从不曾在江湖中见过有人能同时拥有两股内力。
他想了想,眸色微暗,忍不住有些怀疑道:两股内力,这可能吗?
一般人肯定做不到,但是极情剑的内功心法实在太特殊了,也就把这种不可能变为了可能。
一提起武学,李惜花的眼睛里仿佛有着光,看得玄霄心头微动。而他亦是爱武之人,因此很快便也抛开一切杂念,沉浸在了与这人的讨论之中。
他垂眸想了一会儿,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就算此法可行,可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李惜花笑了笑,指着那把已经被他家阿玄重新收回腰间的短剑,说道:既然这剑是上一个修习极情剑的人留下的,那你难道就没奇怪过,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把另一半心法刻在一把短剑之上?
你的意思是
玄霄心念电转,从这第二套内功心法上联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可能:极情剑也许还有第二套剑法。而他心中所猜的,亦是李惜花此刻所想的。
只见这人拢了拢衣袖,说道:长剑重攻,短剑轻灵,一攻一守,便正好补足了我之前说过的你剑法之中的缺漏。
玄霄听完沉默不语,只因这人的话好似一个契机,让他有种在一瞬间抓住了什么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却又不得而知。他低下头,仔细回想着刚刚这人话里的每一个字眼,这般过了一会儿,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的来由,也想通了那几句刻在短剑另一面上的话的真正含义。
情绝舍心,无心则无情,故以杀入剑道,是为攻。情深守心,守心中所爱,故以情入剑道,是为守。而只有将这两者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完整的,极情剑法!
但是
想到这儿,玄霄又微微地皱了下眉,说道:可这剑上只有内功心法。
不妨事,如果找不到原本的剑法,那我和你一起补全了它便是。说完,李惜花沉吟了片刻,又笑道:对了,很早之前你不是曾经自创过一套剑法吗?我记得那套剑法的剑意中正平和,剑招也是以守为攻,用来做此套剑法的雏形,不正好合适?
那剑法原是玄霄有感而发,因为与自己贯用的剑招基本相悖,故用得并不顺手,再加上后来发生了那许多事情,最后便渐渐被他淡忘了,却不想这种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事,竟被这人记在了心里。
他心中一荡,心情复杂地看向这人,谁知这一看之下,竟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李惜花的情况变得有些不对劲。只见这人悄悄地搓了搓手,似乎是冷的,接着双手交叠时,指尖微微地打着颤。
李惜花没发现玄霄在看他,继续缓缓道:记得我当时好像也说过,这套剑法以守为主,你要想用好它,心境和你出剑的理由都需要重塑,换言之,便是要想清楚你究竟想守的是什么。
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听起来毫无不对劲的地方,而若不是玄霄眼尖,都几乎看不出来他的异样。
你怎么了?玄霄问道。
李惜花微微一顿,掩饰般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
听他此话,玄霄莫名来了一丝火气,三两下便解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冷声道:没什么,你会忽然冷成这样?
李惜花没想到这人会突然生气,愣住的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他摸了摸披在身上的外套,心中温暖极了,但又想起玄霄此时的情况,便想将衣服还给这人。
我没什么事的,山间潮气重,你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玄霄冷冷打断,抬手一把按住这人想要褪下那件外衫的手,语气不容反驳地说道:闭嘴,披着。
李惜花闻言,心下愈发柔软,旋即目光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别担心,我真没事,这不过是之前药瘾还没完全戒断的反应,但也已经好很多了,只偶尔发作的时候会感觉浑身发冷,嗯还有点使不上力气。他半真半假地说着,一边顺势往身旁这人怀里一歪,佯装自己头晕,弄得玄霄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瞬间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