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卢卡穿着酒店的白色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你洗完了?那换我啦!乐月抬头看了眼,放下圆珠笔。
她抱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准备快速洗漱冲澡。
卢卡点头,声音带着点倦怠:嗯,水有点热,温度别调太高。
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乐月没觉得有什么,她小时候就和卢卡同吃同住。
而且这段时间住在玛利亚家,二楼只有乐月和卢卡两个人,本来西班牙的房子隔音就不好,墙像纸糊的似的,听见洗澡的动静也很正常。
洗完之后,乐月只把头发吹了个半干,穿着一身粉蓝色Snoopy睡裙走出卫生间。
房间的灯明显暗了下来,估计被卢卡关掉了几盏,只剩角落的灯光和电视屏幕在闪烁。
卢卡穿着居家短袖T恤和长裤,双手环在胸前半靠在床头,眼睛闭着,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一双长腿叠在一起,模样挺安详的。
乐月轻手轻脚靠近,听到他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显然,眼前的人禁不住瞌睡,等她等得睡着了。
这么算一下,卢卡应该有将近二十四小时没好好休息了。
乐月轻轻摇摇头,心尖发酸。
明明累成狗了,还强撑着来海岛找她。
真傻。
不过很快,她又觉得小狗睡了也好,睡了,就没精力想别的了。
乐月转身拿过一枚枕头,动作很轻地垫在卢卡脖颈后面,试着想让他躺平。
乐月弯下腰,双手刚扶住他的肩膀,那张俊脸上,一双带着些许迷离的眸子缓缓睁开。
月亮......卢卡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轻轻一带,乐月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十八岁的年轻男女拥抱在一起,穿着单薄的衣物,分毫不离。
乐月呼吸逐渐急促,空气潮热,气氛煎熬。
卢卡一只手一寸一寸深入带着潮气的发丝,攀上她的脖颈,眼眸中的迷离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有少年气直白的爱预。
卢卡轻轻地啄吻她的嘴唇。
很轻,很慢。
一下,两下,三下......
乐月被惹得莫名烦躁。
卢卡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激灵,身体的痒和奇怪的感知,让她分不清即将迎来的是快乐还是恐惧。
要怎么,才能知道,具体是什么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小狗......乐月气息不稳,抬手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唤了一声,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她湿湿热热又灵巧的小小舌尖,生涩地探索他的唇舌,纠缠在一起。
就这么毫无章法地撩拨几下,乐月能感受到,卢卡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下一秒,乐月只觉天旋地转,瞬间她就被卢卡压在身下。
迎接她的,是剧烈到无法呼吸的吻。
初尝甜蜜爱意的两人,唇齿交缠,津液溢出,毫无技巧,却无比动情。
毫无疑问,乐月已经找到了答案。
.......
.......
.......
你快睡,不用管我......卢卡擒住她的手,声音发哑。
会不会难受?乐月睫毛颤动着,靠在他怀里,这会儿卸了劲儿,是真的想睡。
不会。卢卡低头,吻了一下乐月的额头,轻声哄道:明天,我们像三毛一样,去流浪。
乐月打了个哈欠,软软地抬起小臂,伸出小拇指:要拉钩的,要不你总是说话不算话。
拉钩。卢卡钩住她的小拇指,晃了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是......
乐月哼笑一声:嗯,反正你变了,也还是小狗。
再也不会变了。昏暗中,卢卡吻了她的耳尖。
那说好了,明天要陪我去三毛住过的房子,看三毛看过的那片海,走三毛走过的街巷,这次,你真的不能再跑掉了......乐月声音开始含糊不清,困得头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的。
好。卢卡嘴唇蹭过她的发顶,轻声说:晚安,我的宝贝。
乐月垂着眼睛,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卢卡把乐月放平,盖好被子,支撑着身子望着她。
这一刻,他太幸福了。
月亮带给他的欢欣,可以抵消过去所有的不堪。
她像月亮,也像太阳,明媚,美好。
忽然间,乐月抬手揉揉眼睛,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迷迷了。
卢卡掌心覆在她额头,轻轻摩挲:乖,好好睡。
乐月没睁眼,只是拧着眉头,气鼓鼓地说起梦话:小狗爸爸接他回马德里,肯定对他不好......
卢卡呼吸一滞,指尖僵住。
第31章幸福小鱼儿
停滞几秒后,卢卡指尖轻轻拂过乐月额头,陷入沉默。
曾经,卢卡无数次梦到在云镇的那个清晨.
如果自己没有一听到敲门声,就慌张跑去开门,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那天清晨五点半,卢卡听到一阵敲门声,下意识以为是月亮按捺不住兴奋,提前来找他。
开门后,看着一众陌生男人,听到熟悉的西语,卢卡愣在原地。
父亲派来的人,提前来到云镇,直接就要带他走。
那时的卢卡并不知道,父亲结婚后许久没有孩子,迫不得已,只能把他这个血统不纯的残次品拉回去当继承人。
卢卡借口带着他们去吃早餐,回来再收拾行李,本想途中趁机逃跑,却没想到对方早就识破了计谋,假意同意开车去吃早餐,途中根本没停车,一路开回北京。
来的人还有几张华裔面孔,他们拿着公证认证好的文件,去街道办报备好一切手续,紧随其后离开了云镇。
之后的一年时间,卢卡被父亲严密控制起来,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外界,每天要按照父亲制定的标准上课培训。
显然,父亲想要速成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父亲甚至预约了整容医生,想要去掉卢卡身上逐渐明显的亚裔痕迹,好在医生建议手术最好在十五岁以后进行,卢卡才逃过一劫。
除此之外,卢卡还要随时应对本就有严重种族歧视的继母,没日没夜歇斯底里地侮辱谩骂。
就在回西班牙一整年后,卢卡的继母忽然间有了身孕。
于是,卢卡一夜间失宠,扒去一身华服,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扔到半慈善机构的寄宿学校,和没人管教的小混混、少年犯在一起,度过了浑浑噩噩的半年时光。
直到在一次学校的例行体检中,眼角淤青的卢卡,遇到了母亲生前的同事兼好友玛利亚,体检表上的第二姓Zhao,引起了玛利亚的注意。
被玛利亚夫妻接回家后,没有乐月北京地址的卢卡,只能尝试着往云镇寄信和包裹。
包裹里塞了卢卡在三王甜甜圈里吃出来的陶瓷三王、圣诞节新年才有的杏仁牛轧糖、姐姐露西亚无意间提到颜色好看的口红、和三毛《我的宝贝》里同款,在跳蚤市场买到的小玩意、来自撒哈拉沙漠的漂流瓶......
信寄去了好几封,包裹打包的严严实实的,也寄过去了。
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