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换好拖鞋,把东西往冰箱里放,算了,要不还是明天再包吧!你爱吃面食,但这个东西还是现做现吃比较好,放一会儿面皮就塌了,算了,改天吧!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白真已经把东西规规矩矩地收进冰箱,笑说: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晚上要吃什么。没事,你忙你的吧!有的是机会。
原本想按原计划出门的,可看她忙来忙去,他临时改了主意,帮个忙!
白真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大葱,什么事?
帮我换药。
白真愣了一瞬,严肃起来,你的伤还没好呢?
周培深没解释,白真打开纱布的时候就有点不开心了,你是不是又碰水了?
洗澡沾水了。
你有伤,还沾水?欸,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她声色俱厉。
周培深忽然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她长得很漂亮,即使不打扮也很出众,不管有多少人,他总是能一眼就看见她。
她眉头微微皱着,嘴巴闭得很紧,生气的时候,她就这个表情。
你看什么?
她在他没有伤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周培深纹丝不动,还是看着她。
还看?
有没有人说你漂亮?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的?
他直直地看着她,不用学。
她要笑不笑,叹了一声,但漂亮不一定是好事!
她一边帮他换药一边说起在旺民山的经历。说当初刚到旺民山就有人说她是狐狸精,很久一来她都被人这么叫,习惯了。
她的话题范围只限于旺民山,说了很久。
换完了药,她嘱咐他不要再碰水了。
周培深看着窗台上那束花,我要出门了,晚饭你自己吃吧!
这就要走了?
周培深站起身,轻轻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嗯。最近事情多,挺忙的。
她有点自责,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就只能给你做做饭了。
什么都不用为我做,你开心就好。
白真忽然神色凝滞。
周培深换上鞋,回身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常。
开车小心点。
嗯。
他走了,电梯临关门的时候,白真余光看了看他的皮鞋。一切都快到仿佛没发生一样,她温柔贤惠地送他出门,叮嘱他小心,他也关切地告诉她要按时吃饭。
电梯已经到一楼了,白真回身把门关好,整个人像松口气一样靠到门上。
在她想静一静的时候总是有人骚扰,电话又响了。
她按着太阳穴,还是接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所有事,你随便吧!
没等对方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她有些焦躁,很久没这样了。
她来到窗前,看着那束精心插好的花,一把捏住它们的根茎。
花束颤颤巍巍的,像是在害怕颤抖。
她慢慢送开手,把花重新插好。
哼起过去她最爱的曲子。
小季很快就到了约会地点。周培深约他在一个小酒馆见面,小酒馆在市区中心的井画廊对面,开店的是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大白天的,小酒馆也没什么人,气氛很闷。只有他进来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几声。
周培深正在角落里座位里喝酒,不同于他家酒柜里的那种他下辈子也喝不起的酒,他喝的只是寻常啤酒。
小季坐下来,堵车,来晚了!
没事。
小季这才发现,周培深的装扮跟以前大相径庭。已经很久没见了,有事儿都在电话里说的,今日一见变化惊人。
想想也是,人家一个大总裁,哪能整天像寻常百姓一样,布衣装扮本来就应该是偶尔才有的。
差点没认出周董来。现在的周董跟照片上的周董一样了。小季笑说。
是吗?
嗯,一模一样。
喝什么酒?
就跟您喝一样的吧。
周培深给小季叫了一样的啤酒,外加一叠花生米。两个男人在这悠长的午后喝起酒来。
这是周培深最后一次找小季办事,两个人的酒喝得都有些闷。
周培深望向窗外的井画廊。
小季一进门就发现了,他总往那个画廊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董为什么总看那家画廊?说完又觉得自己这种大老粗的艺术细胞当然比不上人家了,我还没看过画展呢。
我也没看过。周培深说。
您没看过?不可能吧?
周培深忽然看表,三点三十五分,一对母女应该会来看画展,女孩大概十岁,女孩母亲是个拄拐杖的贵妇人。
小季听得一脸茫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三点三十五分很快就到了,果真有一对母女去看画展,母亲拄拐杖,孩子十来岁。
周董怎么知道的?
周培深没回答,只是看着那个画廊,然后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一口气闷进去。
看样子,他好像有点不愉快。
小季问:周董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周培深没说什么,只是交给他一个包裹,并且告诉他回去再看,小季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还是一口答应了。
一顿酒后,天已经黑了,小酒馆点起几个红色小灯笼,倒有点小门小院的意思了。
小季喝得脸通红,跟周培深勾肩搭背走出酒馆,他已经醉了,可周培深还很清醒。
周培深帮小季招来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地址,记下车牌号,出租车载着酩酊大醉的小季离去。
夜风微凉,周培深站在小酒馆前,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井画廊三个字在一片烟雾袅袅之中朦胧了。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下午,他坐在小酒馆靠窗的位置。他在等人,所以时不时往窗外看。
酒馆老板系着小围裙送来一提啤酒,他说了谢谢,便自斟自饮起来。
过不多久,井画廊门前停靠了一辆凯迪拉克,一个一身白色西装的女人走下来,她打扮地干净利落,颇有英姿。
她并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他倒是把啤酒洒了满桌,之后不好意思地跟老板要抹布擦桌子。
欸,兄弟!
酒馆老板跑出来,腰上还是围着那条围裙,只是面容比记忆里添了些年纪。
叫我么?
啊,对!我说我怎么看你眼熟呢?你以前老来我店里对吧?有些日子没来了,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您还记得我。
当然!你等等啊,看见是你就对了,我马上出来!
老板急匆匆跑回酒馆,过不多久拎着一个皮包出来。
这个是你的吧?
周培深看着这个陌生的皮包。
你看看里面东西少不少,我老婆说你第二天就能来取,但是一直没等到你,你自己可能都忘了吧?
周培深接过皮包,心下了然,这应该是真正的周培深的东西,他也来过?
时间太长了,我也差点没认出来,谢谢。
不客气,再来啊!
一定。
开车回家的路上,周培深一直没有打开这个包,其实他随时随地都能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的,但他迟迟没有动它,就让它堆在后座上。
他不知道他即将要做的事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想看见她的微笑,还有她清澈的,只装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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