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救你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现在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的朋友也都来了,你本来也不属于这里,你有你的世界,你走吧!
她醉酒的晚上,在梦里说不要走,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
就像他们是经历过种种才走到一起的恋人。
一句醉话,他却记住了。
她哭了。
看到她哭,他的心忽然就揪了一下。
他抬起手,擦掉她的眼泪。
我会回来看你的。
她仿佛听见了笑话,走就走吧,没必要说这种话。
山里很安静,有鸟叫,有虫鸣,还有隆隆奔涌的河。
周培深忽然感觉胸口抽痛,脑袋也痛。眼睛里,耳朵里全都是她。
梦中的感觉又来了,某个瞬间,梦里的人和白真重合了。
周培深抬起她的下巴,也不知道在找谁的影子。
白真推他,他不放松,反而抱住她。
我脑袋里都是你他轻声说:都是你。
他慢慢收紧怀抱,低下头,向她的嘴唇寻去。
起风了,阳光从欢舞的树杈中间挤过来,她有些晃眼,甚至有些错觉这是一个她熟悉的怀抱。
可你还是要走。
白真撇开头,你不会留下来,我也不会走出去。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走吧,别回头,也别说再见,再也别回来,我才会感谢你。就当是你对我的报答吧。
旺民山依旧幽静,只是他不清醒了。
他缓缓松开手,静静地看着她。
她从没这样失落笃定。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她转过身,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走出树林,没有回头。
红砖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他走得很干净,没留下一丁点痕迹,除了院子里随风晃动的小秋千。
周培深和张巍坐阿赞的车回城了。
路过村口广播站的时候,老梁正在门口抽烟袋。他们的车路过时,老梁回身进了广播站。
那天去广播站取快递,老梁话中有话,白真的表叔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等一下。周培深忽然叫停。
阿赞临时停车,回头问:怎么了?
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就下车了。
他好像是要去广播站。张巍说。
为什么要去广播站?阿赞问。
我也不知道。
老梁一抬头,周培深又回来了。
老梁笑说:来啦?
嗯,口渴,有水吗?
第18章
周培深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旺民村,原来是个大老板,这下白真发达了,大老板就算小小的表示一下感谢,白真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周勤和李小萌坐在车里吃午餐的时候,李小萌讲了这件事。周勤一边啃面包一边琢磨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时候师弟来电了,周勤接起来,笑说:不容易啊,想起我来了。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周勤说:最近倒是有件有意思的事,落难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你想听吗?哦,这个落难总裁还是你们那儿来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勤认真道:你别抱太大希望,这个姓赵的根基深厚,不好扳倒。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就挂了电话。
李小萌好奇道:又是那个师弟?
嗯。
案子什么进展了?
没进展,主要人物缺了好几个。周勤做了一个手势,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了。
巧了,咱们这儿空降,他们那儿蒸发,该不会是蒸发到咱们这儿来了吧!
周勤嚼着面包,渐渐地放缓了动作,他赶紧给师弟回了一通电话。
周培深很快就从广播站出来了,回到车上后,张巍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没什么告个别。
阿赞往后视镜里的广播站望了一眼,视线收回的时候撞见了周培深凌厉深邃的目光。阿赞放下手刹,轻踩油门,三个人重新上路了。
土路扬起黄沙一片,过一会儿就散了,旺民村越来越远,一点点看不见了。
车窗外的街景愈发繁华,他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
他走了,家里恢复了他来之前的寂静。那些孤单难熬的日子马上也要回来了。
白真坐在石凳上喝茶,石桌上放着三个杯子,一个是张巍用过的,里面已经没水了,只有几片茶叶,一个是阿赞的,他一口没动,一个是周培深喝了一半的。
白真看着周培深的杯子,看着看着就想哭,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太难过了,丝毫没留意到身后站了一个人,实际上他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等白真后知后觉身后有人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了表叔。他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对她展开双臂。
白真的委屈瞬间爆发,趴在表叔怀里无声痛哭起来。
周培深还活着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毕竟他的葬礼是有官方媒体报道过的。
现在来了这么一出,各路媒体都睡不着觉了,有的已经连续两天没合过眼了。
真气人,这些人就不能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放话吗,搞的人没法儿睡觉。
杨氏传媒的周炎已经一夜没合过眼,黑眼圈这半年就没下去过。
她有些懵,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就能活呢?
她迷迷瞪瞪去洗了个脸,回到电脑前继续拼命。
电脑屏幕上列满了文件夹,其中一个总是让她难受地窒息。但她还是要把它放在桌面上,每天被它折磨。
文件夹的名字是两个英文字母YF,里面记载着她曾写过的一个女企业家的报道资料,那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一个女人,她在她心里投下了令人窒息的阴影。
同事的电话忽然来了,周炎一边接电话一边说:来了来了,已经在车上了,马上就到。
是的,她今天要去FS科技蹲点。
除了她们公司,大大小小叫得上名字的媒体全都去了。明明也知道没什么用,因为这个周培深是个隐形富豪,从不参加什么公开活动,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但人家都去,她就得去。
如他们所料,啥有用的都没拍着。
阿赞已经把周培深送到家楼下了,但看周培深茫然的表情,显然是不记得这回事。
培深,我们到家了。
周培深下了车,环顾了一圈地下停车场,上下左右都看了看,没找到什么让他灵光一闪的东西。
阿赞帮他打开家门,请他进去。
周培深以为到了熟悉的环境能想起什么,但很遗憾,他什么也没能想起来。
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没一个地方让他有熟悉的感觉。
他拍了拍厨房的门框,很干净。
阿赞说已经叫保洁来收拾过了。阿赞把钥匙交还给他,说:一会儿你的助理就来了,有什么事儿交代他干就行。
助理?
嗯,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一个人生活,我帮你找了一个,你先用着,用不惯再换,没关系的。
阿赞都已经安排好了。
周培深点点头,麻烦你了。
阿赞笑说:不麻烦,过去都是你照顾我。
周培深暂时还搞不清楚他跟阿赞之间到底什么关系程度,仅就目前看来,阿赞是很友善的。
周培深知道自己是有钱人,但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强迫症的有钱人。
他的房子不算很大,大概因为他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大地方,这么看来他还算个正常人,只是他的衣柜,书房,实在让他头痛。